瞌睡

  刚刚还在车上欢笑不断的母亲现在已是泪流满面一抽一歇,梗咽几乎不能言语。表姐表姐夫表弟弟们看到来人快步迎了上来掺扶着母亲,母亲顺势靠在表姐身上更加抽噎后害。我看到他们带着全孝,满眼悲痛,我明白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点头致哀。

  众人七一手八一脚的把母亲掺到了舅舅的棺前,母亲把携带的包一把塞到我手里,深吸一口气吊在噪子间,两手高高举起而后重重的拍在大腿上,随即跪坐在棺前供人哭灵的软垫上,接过了孝子递来的纸钱为亡人一边烧钱,一边就扯开了嗓子。

"我命苦的哥哥呀,你咋就这狠的心,丢下我那孤苦的嫂子操劳啊……我那可怜的外甥外甥女都没了乃爹爹呀……哎呀!你让我再也見不到我的亲哥哥呀……"声调高则急转而下,低则缓缓而上,哭腔曲曲折折,高亢宏亮。右一旁鼓匠先生仿佛为这腔调而引发了乐趣,随及锁呐锣铩顺势而上。

  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像我们中囯人能把哭都哭的这样的传承与艺术,直令闻者悲鸣,哀者掩泣。记得小时候每每在村里的丧事中七邻八舍的人们总要趴在丧家人的墙头上观看来为死者吊唁的人们的哭状,听哭丧人的腔调,以此来判别哪个是真情哪个是干嚎,一边叹息亡家人的不幸,一边夹杂着兴奋的窃窃私语。

  而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哭丧者,实在抹不开面儿,也扯不开嗓子,不得不说母亲是哭腔的优秀传承者,在她极具艺术力的腔调的带领下,我一方掩面嘤嘤而泣,一方烧纸钱并小声念叼着“舅舅收钱来!舅舅收钱来!”我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舅舅能否收到我烧的纸钱,只是这样念着就给了自己安慰,以为尽了一个外甥女的孝心。

  主家是不会让哭丧人哭的太久的,只要尽了意表了情,都会有孝子来掺起来。母亲在几个外甥的软拉硬扯中止住了哭腔。随着亲戚们进了房里。

  妗妗在房里招呼着一屋子来参加丧事的亲友们,母亲进屋后直奔妗妗而去,两手拉过妗妗的手,嘴唇哆嗦眼泪直流,妗妗被母亲的行为也带出了泪意。硬生生扯出一个笑“来啦,快坐那儿喝个水。”母亲也明白现在不是拉着互诉衷肠的时候,放开了妗妗的手,带着我跟屋里认识的亲戚们打招呼。

  现在社会都是丧事从简,所以和逝者平辈的人已不带孝,只在胸前别了一朵小白花。我作为晚辈是要批孝的,里屋的炕上坐俩破孝的女人,问清了我与逝者的关系后,立刻拉了一身白孝给我,我跟在哥哥后面再次回到棺前穿上孝衣又跪下烧了一次纸钱,正要起来看到哥哥对着棺磕了三个响头,我也就再次跪实了跟着照做。

  刚起身就听到有人叫我,说"错了,错了,把帽子摘下来。"我正一头雾水之际,妗妗已一个抢步到我身后,从我头上摘下了孝帽。

  带孝都是有讲究的,比如孝子是要穿全身的,上衣加裤子孝帽,其他的晚辈都是一条白麻布中间拉一条缝可以穿过脑袋,孙辈侄辈的人要在腰上扎一条红色腰带,外孙外甥辈的则是蓝色腰带,身上不能有红,否则就是对逝者的不尊敬。而已婚和未婚的女性孝帽是有区别的,已婚者是孝帽要重在后背,并绑有麻,未婚者是和男子的孝帽一样简单的直筒。

  我了解的甚少,也不在此谱及关于孝服的知识,通过百度查找更容易了解。

一顶已婚人士的孝帽扣在我头上,着实闹了一场小差错。

  直到此刻我才有机会仔细看看灵棚,四方的四合院雕梁画栋,窗机明落,新兴小轿车停靠一旁,桌前供桌上供着一直退光毛的贡羊,做成跪坐姿,嘴里含一根洋葱,羊头上还要披上羊包肚油,具体什么含义我也不是太清楚。灵棚前上方用金纸镶“驾鹤西去”四个大字,两边写联“高风传乡里,亮节照后人”在灵棚左上房挂着白纸拼接的引魂幡。

  墙空出的位置都是放着亲友们送的花圈,整个望去,满院子的诧紫嫣红。

不时都有前来吊唁的人,孝子们都一波一波的领到灵前。

我不知道当时里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只觉得脑袋在锁呐人声的混杂中"嗡嗡"作响。余华在我耳边不停的重复"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他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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