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

老家有条河，却经常断流缺水，河的两岸是高低错落的山陵，河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

夏天的傍晚，一个白闪，跟着一个惊天炸雷，暴雨倾盆，河里的水会会猛地涨起来，不久，洪水呼啸而至，似乎还有石头滚动的声音。

第二天起来，屋檐的水还在“嗒嗒”的响着，屋前屋后的阳沟里有了欢快的水流，打着赤赤脚在小沟里趟水嘻戏，大人也不会拦着你，只要不去河里。

远远的，能看见河里波涛翻滚，混浊的水在奔涌，夹杂着枯枝朽木，一去不返。

记得有年，大水消退了，我还是很听大人的话，不去河里，只在四伯伯家门前小沟玩水，远远的，看见花儿从河边向我这儿走来了。

花儿和我一般大，妈妈死的早，爸爸去打工了。待她到我面前，我看见她手里捧着一条大鱼，把我眼睛都看直了。

看见我吃惊的样子，她就抓着鱼，故意在我旁边的水里玩，我实在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鱼，低声下气求她，给我玩一下鱼。

花儿抓着鱼，头都骄傲上了天，用鼻孔对着我，但还是把鱼递给了我，撅着嘴对我说:“捉紧了，莫让鱼跑了，我谁都没给玩呢。”

我接过鱼好久，她的手也没有松开鱼，怕鱼被我放跑了。我两手掐住鱼的肚子和鱼背，放在水里，鱼尾使劲儿拍打着水。

那是好大一条鱼，鱼鳍和鱼尾都带点红色，我觉得我幸运极了，觉得小沟里的水在欢快地歌唱。

可惜，玩了不到几秒，就被花儿拿回去了。本来很快乐的心情，稍微有点失落，不过，还是充满期待问她:“在哪儿捉的鱼？”

花儿说:“在河里。”

我说:“你敢去河里？！”

她搬着她的鱼，很得意，说:“水都消了，有什么不敢的。”

我很震惊，想了一会儿，又问:“河里哪里来鱼？”

她说:“涨水了，从别人鱼塘逃跑出来的。”

一下，我激动了，决定也要铤而走险，去河里抓鱼，我对花儿说:“我们再去抓鱼好不好？鱼塘出来的鱼肯定不止一条！”

花儿一听，看看我，看看鱼，说:“好，你等我。”就搬着鱼飞奔回家，过了一会儿，空着手出来了。

我们一起去河里，河里的水确实消退了很多，水已经由混浊变得清亮了，都能看见河底的石头了。

我们走了好远路，说好多话，翻好多石头，没抓到一条鱼，却从来没有那么多开心。

转眼间，已十八年没见过她，不知她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是否也有朋友，是否也有很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