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之故不如|

冗长的一天。寂寞的夏夜，繁星像无数双眼睛，眨得让人心烦。

1

这是第二次喝醉了，闻峰一动不动，眼神迷离地看着地面，像传道士在做着神圣而庄严的祈祷，又像是一尊满面通红低着头的佛像。这尊佛像即将要倒下，他要把身体里多余的难以承受的污垢倾泻出来，让这该死的、沉默不语的、冰冷孤傲的地面承受他的难受。

随着一阵悄然而至的冷风，他在喉咙酝酿已久的消化物终于吐出来了，看着地上这些模糊不清的污秽物，他想起了她的脸。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他知道她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她是一个变量，她是一个未知数，她像一个潘多拉盒子，他打开了她。

2

认识她的第二天，他们单独约会。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一段美妙故事的开端，他的人生从此会从厄运中逃脱出来奔向美好，因有她这个美丽的变量，由他们一起，可以共同写出一组不同寻常的函数。

他在脑海里构想着方程、函数、曲线、集合……还有她挺拔突出的胸部。他看见她衣服上有两个点，就像两个对称峰值。他一边走一边试图建立两个峰值之间的函数方程。

3

这是一个晴朗的夏夜。

他牵着她走进了公园，他们是第几次来到这个公园，又是第几次牵着手呢？

公园的路灯恰到好处地点亮了这里的树木，他们来到一株夜来香旁边，相互看了几眼，停留、发呆、走开，就像两只游戏中的蝴蝶迷了路，在公园的每个角落好似翩翩起舞地寻找归程。

她说坐一会儿吧，公园的长凳在等着他们走去，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莫名其妙地嘎吱一响。

4

他们在等待着行人离开。

他们心里都清楚路灯太刺眼了。

他们的手互相在对方身上摸索起来。

他们忘记了等待。

这是一个晴朗而又清爽的夏夜。

辞去了春天的潮湿昏困，这样的夏夜让人感觉身体变得柔软顺从。

他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样的夏夜。

他一开始的紧张来自于可能会出现的行人目光，但现在已然顾不了那许多，他在她温暖而又湿润的嘴里，感受到未曾有过的快感。

他长叹一声，把什物留在了她的嘴里。

5

就在这样的夏夜里，闻峰想起了她的脸。

他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回想起她把那什物吞进喉咙的瞬间，他的胃开始疼了。

他趴在呕吐物旁边捂着肚子，从远处看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在匍匐跪拜。

他疼得流泪，泪水从眼角流下，像一位忏悔者在对往事流泪。

6

分手后一个晚上。

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夕阳抚慰着她的脸，树叶变得橙黄。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街道两旁杂乱停放着破旧的车，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赤黄的、黝黑的、深绿的痕迹。

她来到一辆满是锈迹的吉普车旁，用手指轻轻触碰车身上粗糙质感的生锈车体，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7

她的记忆被拖回若干年前生活的城市。

城市的轮廓像一个圆，她生活的地方在这个圆的正中央。

每天早晨她从圆心出发，到圆周的一个点上上课，在学校的安排下度过一天，而后从圆周点上出发，回到圆心。周而复始，就像时钟的时针。

她感觉一切都过得太慢。

还是那辆生锈的吉普车旁，那人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那厚实的双手让她的胸口感到一股暖流，这暖流随着她加快流动的血液，直到她最隐秘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