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村庄之三

      外婆家就在爷爷村子的隔壁，走上两三分钟便能到达。

        家里人丁多，外婆生下六位舅舅和母亲，分到的田也便多了很多。这儿一块，那儿一撮。有的在山脚下，有的在屋后，有的则在河边。各个地块，外婆都安置妥当，这里种玉米，那边种花生。

        入秋的时候，外婆忙着收割庄稼。“早晨，趁着太阳还未出山，带着舅舅们去田里收割稻子，天上还闪着几点星光。接着还要掰玉米、挖红薯、挖花生、挖芋头、拔麻丝。玉米和红薯会被外婆磨成糊，作为主要食用：玉米糊，红薯粥，红薯饭，蒸红薯芋头，玉米红薯茶，粥搭饭。花样繁多。花生则和红薯，芋头一样，在水里淘洗干净，放在锅里蒸煮。有时干活回来，实在饿了，舅舅也会拿起直接生吃。拔麻丝是个技术活儿，一条长条桌上放着两块立着的刀片，把麻从左边放进去，拔出来，再从右边放进未脱皮的部分，再拔出来，便告成功。麻丝晒干以后，作为绳子使用，结实耐用。包粽子的时候刚好派的上用场。

        灶房在靠房子的北面，一字排开，挨着四间房。外婆在靠近房子的那边。灶房里的灶台用土块垒起来，上面放着大铁锅。壁橱陷进墙里，里边放着碗筷和装在瓶里的油盐味精。老母鸡在角落里的松针上抱窝下蛋。做饭的时候，锅里时常熬着红薯粥，香气四溢。吃饭时，全家人站着，围满一张桌子，一手端碗，一手拿着筷子去夹菜，菜多为野菜。条件稍微好些之后，家里换上木桶煮饭，经由木桶蒸煮出来的米粒，香味四溢，再加上熬出的米汤，上桌之后，便只听见筷子敲击碗的声音了。

        农活闲的时候，外婆挑着两担衣物去河边清洗。洗完回来，在靠墙西边摆好固定的架子，中间放上竹竿，挂上衣服晾晒，整整两竹竿才能放满。衣服不够，由大舅穿起，等长个子的时候，再留给后边小舅们穿，如此往复。因而，总会有穿着与自己体型不相称的衣服的舅舅。生母亲的时候，外婆正在灶房门后的水沟，挺着肚子清洗衣物。

        秋收过后，外婆难得偷闲，在房子靠北的通道，摆上竹床，躺在上面，手轻摇蒲扇，一边给一旁安睡的小孙女驱赶蚊蝇，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