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好

      老爸昨天要去守夜的,晚上11点多回来了,我赶紧把门的保险打开,问老爸怎么回来了?他说那里人太多,我还是回来吧。

      今天老爸上午就去了,中午吃过午饭回来,我问今天人多嘛?老爸说今天人不多了。第一天人最多一点,大家都来了。

      我一直都觉得,这样的见面会让人充满悔恨。倘若过世后第一天所有来悼念的人,放在人还在的时候来相聚,那大家一定都会很开心吧。但是,我们没法预估,意外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等待迎接一个人的归来,突然就变成了悲伤一个人的离去。而当这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时刻来临时,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在第一时间去悼唁吧……

      希希爷爷是我奶奶的表姐夫,希希是希希爷爷的孙女,也就是我的姐姐,我就一直叫爷爷为希希阿爹。不过一直以来,我去希希奶奶家见到比较多的,都是希希奶奶。男人嘛,总是不善言辞的,大多时间都是呆在自己房间里。

      记忆都要靠搜寻了,妈妈说,希希爷爷总是会买一堆小零食,我们去的时候,他总会捧一手的零食出来塞在我们怀里,或是衣兜里。老爸笑着说是啊,他就喜欢买一点零零碎碎的吃的。我后知后觉才回忆起小时候,还是在要爬5楼的小房子里,就在红旗影剧院后面的弄堂里。通常是一些蜜饯果脯和糖果,塞得我的小手都拿不下。接下来的时候,都是和希希奶奶一起聊天了。

      第二天了,我又后知后觉想起来,有一瓶风油精是希希爷爷给我拿来的。去年夏天,在卫生院老年人体检的清晨,我突然听到熟悉的语音,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希希奶奶!她现在就住在隔壁一条街上的,小儿子给他们买的,有个见方小天井的房子里。正好来参加体检。希希奶奶有高血压,给她量了血压,那天吃了药,血压不高。我被蚊子咬的直跺脚,希希奶奶立马说:我叫爷爷给你拿点风油精来,我说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没想到过一会儿,希希爷爷就来了,他的自行车停在门口。奶奶还怨道他:你怎么拿了这个,这个不能喷的。爷爷说:这个好!聊天中,我问他怎么不来体检,他说他的医保还在南京,等医保转过来再来体检。我说:记得要查查呀!没事体检体检也好!希希爷爷是有糖尿病的,并且总是自己给自己诊断,那个年代的老爷子,总是固执得不愿去医院的。

      于是我去找那瓶风油精,我记得放在了白大褂里,翻遍了三件白大褂的口袋,没有。问了老妈,她问:你找风油精干嘛?我说,那是希希爷爷给我的。她说她看到过,一定在的。印象里,好像茶几上、双肩包里、放白大褂的纸袋里,到处都能隐约看到风油精小盒子的影子,可定睛一找,都没有。最后终于在一个小方桌上找到了,拿在手里,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希希爷爷了。

      希希爷爷突然病发后,就送去抢救。后来又送到南京,所幸病情尚且平稳。元旦那天,老爸夜里突然就准备出门,要和小叔叔去南京。希希爷爷的病情突然发生变化,抢救的医生和爸爸通了电话,大叔叔在南京也是手足无措。最终,希希爷爷在深夜回了吴江……

      昨天去给希希爷爷磕头,希希奶奶在一旁说,爷爷之前还讲起,我以后可以给爷爷看病了……还是久久无法反应过来爷爷的离去……弟弟说就是等他出院回家来的,中午还打电话回来说,想吃小馄饨,谁想到,到傍晚就不行了,一点准备也没有。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姐姐从上海赶了回来,大孙子带着懂事的孙媳妇也来了,还有一个最小的孙子,正念着小学,对人世间轮回转世的自然规律尚且不甚了解,满屋子寻找他爱的和爱他的爷爷……我想,希希爷爷看到了也一定会开心的。

        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了,一定要时常去看看老人。突然感受到,为何要和所见之人用力地打招呼、打照面,因为也许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已是所见的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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