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散||秋冬的爱情

本文参加“秋冬的记忆”联合征文活动

进入职场若干年,同事一轮一轮地换,真正变成朋友的没几个。

但是凡事也不是那么绝对。

2001年,我进入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任职市场部经理。在那家公司工作了三年多,结交了七八个朋友,至今都有联系,每年都会一聚,成为稀有的例子。

企业不大,方圆几千平米,有一栋办公小楼,一楼是生产车间,二楼是开发部、企划部、广告部、市场部几个部门。

车间工人几十个,大部分是附近城中村的在家妇女,和我们少有交集。我们楼上的几个部门,都是小年轻,很快打成一片。

我刚进入公司时,市场刚刚开发,因此我是绝对的元老级人物。企划部、广告部、开发部经理都是后期招进来的,我还参与了面试,因此很快混熟。

开发部的经理是个特别有灵气的小姑娘,毕业于郑州纺织大学。1978年出生,属相大马,一双大眼睛会说话,笑起来眼睛眯成弯月亮。

她有很好的文采,出口成章。虽然当年我也自认为才子,不过在她面前,我的才华即刻被秒杀。

她经常拿我开涮,我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傻瓜。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她姓李,名晓妍,很好听的名字。

广告部的经理是个小伙子,比我小一岁,写得一手好楷书,说话办事规规矩矩,是我见过的最认真的人,没有之一。

他喊我赵哥,我喊他起哥,他经常就广告问题和我探讨,我们很快无话不谈。

企划部的经理又是小姑娘,80后,属猴,长得非常端庄秀美,文静得像个小猫咪。因为她是80后,我们都喊她小张姑娘,其实比我们只小三四岁。

几个年轻人,都是单身,所以总会发生一些故事。那时公司还没有食堂,午休两小时我们就去外边找饭吃。

一家一家的找饭店,一家一家的饭店吃。一个人单独去吃不经济,又不热闹,所以一起搭伙吃就成了常态。

那会正是秋天,有时天空高远,有时又是灰蒙蒙一片。

每天中午一下班,我们四个人先后走出公司大门,装着老死不相往来。一出门,立刻扎堆,打成一片。

街上有卖橘子的,卖葵花籽的,各买一点,四个人边走边吃边聊天,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路边的一家家饭店。

这是一座北方的普通城市,曾经只是一个小村庄,由于京广铁路在这里设了一个站点,后来政治运动中阴差阳错被定为省会,有了更多的就业机会。

马路两边还有很多低矮的平房,小商小贩在沿街两侧立个三轮车,就撑起了小摊子,做起了小买卖。

那会儿我们经常打双升,市场部和企划部结盟,开发部和广告部组党,一点点儿地就打出了感情。

继续回到吃饭的话题。公司出门往南往北走,路两侧都是饭店,我们一家一家地试,一家一家地吃。

当时正值青春年少,春风得意。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但也不用给家里交。我们一个个今天吃饱今天算,管它明天饥不饥,大伙都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马路南行300米路东,有一家“猫嫂饭店”,据说是保定连锁。我们去了一次,果然菜量大,味道好,我们又去吃了好多次。可惜过了半年被我们吃倒了。

马路北行500米路北有家“东来顺红焖羊肉”,味道也很好,我们也去吃了好多次,后来又被我们吃倒了。

我们眼瞅着今天这家餐馆不干了,明天那家饭店不干了,于是四个人相互调侃说:“咱们就是饭店杀手,吃得倒的餐馆吃不倒的江北四才子。”意思是我们的职业生涯比饭店的寿命还长。

没过多久,因为天天泡在一起,我喜欢上了李晓妍,起哥喜欢上了小张姑娘。

每次打双升时,我和起哥都以等着对方出牌为幌子,盯着自己喜欢的女生看,女生心里明劲的很,佯装不知道。

那会儿我爱李晓妍爱的紧,总想去她办公室遛一趟,看一眼,看到她在恨不得扎根在她那屋。

但是理智最终会战胜情感,我最终还是压抑着内心的躁动,麻溜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平抑下心情,继续自己的工作。

下班后,终于自由了,我就约李晓妍,一起压马路。一人骑一辆自行车,一个先走,一个后走,相隔几分钟。最后在没有同事处会和,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数星星,看月亮。

过不了一会儿就数不下去了,成了手拉手,脸贴脸,唇依唇。

寒露已过,天气越来越冷,不过对于两个火热的人,那点冷算什么呢?我只记得李晓妍的鼻子尖是凉凉的,可我俩的脸都是滚烫滚烫的。

那会儿的自己穷得叮当响,每个月吃完饭,买点书籍,买点光盘,球馆打打网球、羽毛球,一个月的收入基本花光光。

那会儿也不想着攒钱,说实话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攒也攒不下几个子儿。那会我们挣钱都不多,所以也都没想着要怎么攒钱,我们的青春时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起哥有时候问我:“赵哥,你和李晓妍进展情况咋样?”

我说:“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没干。”

起哥就会羡慕嫉妒恨地来一句:“我靠,我他妈的还一点进展没有呢。”

起哥人很好,真是踏实、严谨、认真、负责,优点很多,少有缺点,如果说有缺点,可能是做事太过谨慎。

我想得比较少,想干什么干就行了,想得太多反而束手束脚,什么也干不了。

小张姑娘是个好姑娘,其实我也喜欢端庄秀美的姑娘,可是她总是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又好像满腹心事。

我对起哥讲:“我看小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得慢慢走进她的心,让她和你讲讲她的故事,才有可能,否则好事难成。”

“这事说来容易做到难,我也想走进别人的心啊,奈何还没走进去啊!”起哥一脸的无奈伴一丝苦笑。

“别着急,慢慢来。”我只能安慰他。

立冬过了,小雪过了,大雪过了。那天晚上,天空飘起了雪花。我们四个约好了一起去礼堂,参加基督教礼拜。

去的时候骑的自行车,刚出发时雪花只是小碎屑,随风飞舞。越走雪越大,雪花扑簌簌地从天降下来,落在头上、脸上、睫毛上,融雪从脸上一条条流下来,湿漉漉冰凉凉的。骑着车看看我们四个人,都成了风中移动的雪人。

6点多出发,仅有10里地的教堂,到了已经晚上七点多。

参加完礼拜,我们从教堂出来,外边的积雪已经50厘米以上,公交车都停运了。

我们只好把自行车扔在原地,一路咯吱咯吱踩着雪徒步走回了小张家。也是从那一晚,我们知道了小张的故事。

小张老家唐山,远在千里之外。从小父母打架不断,父亲骑在母亲身上揍母亲,她和小两岁的弟弟恐惧地蜷缩在墙角哭泣。

后来她上了大学,来到了石家庄。相处了一个男朋友,对方家境非常好,对她也好,只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现在所住的房子,就是她男朋友在市里买的房子。

那晚我们喝了好多酒,小张喝着喝着就哭了,起哥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我和李晓妍把小张放到了卧室躺着,和起哥三个人一起斗地主。

那晚我们打了个通宵,外边的雪一直没停。起哥一晚上心不在焉,我们知道他的心事,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天气预报石家庄暴雪,下雪厚度创历史记录。当时在任的温总理亲赴石家庄,指挥抗击雪灾,稳定物价,安抚人心。

第二天,石家庄艳阳高照,明晃晃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回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第二天,石家庄全市放假,全民动员清扫街道,全力保障恢复交通出行。

起哥和小张姑娘最终没有迈出那一步。那时我们都是穷屌丝,穷得一无所有。在不能明确自己能不能给到对方幸福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勇气去尝试,也没敢给对方一份承诺,一份未来。

我和李晓妍最终也没有跨越雷池那最后一步。在不能确定我们是否能最终进入婚姻殿堂之前,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不负责任,导致她在新婚之夜,因为所谓的贞操问题受男方责难。

2002年,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在那个年份的秋天和冬天,有一份爱情悄悄地萌了芽,有一份爱情被扼杀在现实的冰天雪地。

2004年,我从工作岗位调离了,从河北跑到了更远的东北。在河北已是艳阳高照的阳春三月,在东北黑土地依然大雪纷飞。

小张姑娘最终和那个富家子弟结了婚,生活几年后,男子客走他乡,杳无音信。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进了一家三级甲等医院,熬成了主任医师。

起哥最终进了报社,如今已是广告部主任。开着奔驰车,约见着不同的客户,应酬着一场场酒局。

李晓妍后来生了两个小孩,每天品品茶,看看书,接送两个孩子,辅导孩子功课,演绎着全职妈妈的角色,只是孩子爸爸不是我。

我们都有了自己的新的跑道,在自己的轨道上奋力前行。人前装着风风光光,背后的苦楚埋在心里。

我们的聚会比从前少了很多,一是自己的酒量不行,喝酒时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二是大家各有所忙,都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没有了单身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自由。

在一起时,大家还会劝酒调侃,彼此的那份情愫还会涌上心头,有时释然,有时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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