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小时候的菜园子

前几日，和母亲聊起邻居家房子翻修的事情，乡里人总有些避讳，在房子上也是一般，就怕有什么事情不利于风水会影响到自己，这在我看来倒是索然无味了。后她又提起家中宅子也要翻新的事，我的心中便又翻腾起以前的诸多事情了。

其实那宅子原是已翻过一次了，不知为何，母亲又总要翻，总想着往上盖。也许是乡里的环境使然，那攀比的心态，是几世都无法磨灭的了。

忽又想起之前未翻的宅子。那时候的屋子不大，屋前有块菜园地，听祖父说那是他执意留下的，人老了便闲了，总想养些东西，好有个慰藉，于是菜园便成了最好的选择，既满足了他的需求，又省下了许多买菜的钱，何乐而不为。然于我而言，那园子恰是我孩童时最好的玩伴。

想起了鲁迅先生的“百草园”，而那菜园子又何尝不是我的“百草园”？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棵在菜园子角落里瘦弱的桔子树了，高不过一人，枝干也不足手臂粗，但却始终坚韧不拔。听父亲说那是有一年他在山上看到的，当时觉得好玩，便将它移植到菜园子里来。每年夏季，桔子树上都会生有各门各类的虫子，怎么除也除不完，以致叶子腐败。然次年新春，枝干上又总会有新芽冒出。桔子树也长桔子，可那桔子很小，不曾成熟就会“簌簌”地往下掉，有几个不落的颜色尚未变黄，却又被虫子盯上。然而桔子树却仿若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依然年复一年地做着同样的事。

菜园子里，种的最多的还是油菜。只记得在一二月份，不大的园子里便郁郁葱葱地开满了金黄色的油菜花。在其上翩翩起舞的蜜蜂和蝴蝶也为这片园子点缀了它独有的色彩。微风徐徐拂过，伴着柔和的阳光，那金灿灿，黄油油的花仿佛精灵一般，跳着欢快的舞步，奏着自然的乐章。而祖父最喜在这一刻，摇着他的摇椅，抽着他的小烟，在阳光下看着那些精灵肆意地舞着，看着花下的孩子肆意地玩闹。

然而那样美丽的梦却在几年后破碎了。祖父去世后，原来的房子也被推倒了。只记得一日我放学回家后，原来的菜园子仿若未曾存在一般，上面堆满的是坚硬而又冰冷的大理石。再之后，房子盖好了，家中的矛盾却是一日甚于一日。再之后，祖母也去世了。再之后，父亲的几个兄弟也都陆续到外面买了房子。于是家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稀稀落落的几个了。

……

十几年前，一个满天星斗的乘凉夜，一个方才六、七岁的孩童依偎在一个老妇人怀里，望着远方的繁星，喃喃地说道：

“奶奶，为什么园子里的桔子树老也长不高呢？”

妇人拍了拍孩子，微微笑道：

“因为我们的园子太小了呀……”

“真的吗？那我以后一定要把园子扩得很大很大……”

妇人依旧轻轻地拍着，伴着欢快的蝉鸣。

于是，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