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塌上才子轮流转,只我才是真嫖客
前两天看到一句话:世人皆知李清照,无人忆我鱼玄机。
初读这个句子有一股苍凉的感觉,悲伤凄凉,哀婉苦涩,嗯,有内味了~~
但是我读书少请略微等一等……李清照我是知道的,鱼玄机是谁?她是混诗坛还是词坛呐?怎么都没听说过的?若是无名小卒怎么能和李清照齐名比肩?这位鱼玄机,到底是什么来头?
查阅资料后才知道,原来唐朝诗坛除了四大天王外还有四大天后:李冶、薛涛、刘采春,鱼玄机。这四位并称唐代四大女诗人。
听起来,鱼玄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想要了解鱼玄机,挺难的,一个谜一样的女人。因为她的资料非常少,她不是官宦显要,也不是业界名流(甚至有些不入流)……她的生平不见于正史,只是散见于后来人的资料库中的只言片语。
她的人生跟她散见的资料似的,不仅短,而且难。二十五岁的时候,因为杀害了自己的侍女绿翘,而被处以死刑。
一
鱼玄机,初名鱼幼微。自小聪慧,领悟力超强。五岁颂诗百篇,七岁吟诗作赋,十二岁的时候她的诗作已经在长安广为流传。因她聪明绝伦,芳名远播,长安城内有很多才子都想见识一下这位小神童,温庭筠就是其中之一。
温庭筠见到鱼幼微的时候很是吃惊:没想到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不仅诗写得这么好,长相也这么出众。假以时日必将才气纵横,风华绝代。温庭筠与鱼幼微相识后经常在一起品评诗文,探讨奇闻轶事,相处日渐融洽,名为师徒,实则挚友。虽然温庭筠很喜欢鱼幼微,但是两人年纪相差实在太大(也就相差那么四十多岁吧),温庭筠也不愿意耽误了前途无量的鱼幼微。没过多久,他就为鱼幼微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李亿。
李亿是富贵人家子弟,家境殷实不说,还是新科状元,很有才华。李亿读过鱼幼微的诗作,很欣赏这位女诗童,只是没有机会拜访。在温庭筠的引荐下,李亿与鱼幼微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
一对璧人,沉浸在爱情中,鱼幼微就这样做了李亿的小妾。唐代的妾,地位极其卑微,与仆人无异。妾,或许是买卖得来的;或者是别人赠送的;或是抢夺来的,没有正式婚姻名分,与正妻不可等同并论;不受法律保护,甚至会遭受种种虐待,这在唐朝屡见不鲜。尽管做妾千般坏,只要夫君李亿有一般好就够了。刚开始确实是这样的,新婚夫妻浓情蜜意,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还经常一起出去游玩。在爱情中的鱼幼微以为自己寻到了良人,直到李亿的原配夫人——裴夫人的出现,让鱼幼微的生活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裴夫人妒忌心极强,看到李亿找了小妾心中早已不平,逼着李亿将鱼幼微赶出家门。但是他舍不得鱼幼微,于是就想了个权宜之计,先将鱼幼微送到咸宜观做道士,等过一阵子再来接她,并允诺会经常来看她。也到底是小女孩,李亿说什么她都选择相信。
就这样,鱼幼微进了咸宜观,成为一名女道士,易名玄机。
二
鱼玄机初到咸宜观,每日等待李亿,但是李亿迟迟不来。她将自己的思念之情全部写进了诗文里。
鱼玄机留下的爱情诗中写给李亿的最多。
《春情寄子安》:“莫听凡歌春病酒,休招闲客夜贪棋。”
《江陵愁望寄子安》:“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情书寄李子安》:“书信茫茫何处问?持竿尽日碧江空。”
……
她的一腔痴心全部付与了李亿,但是从来没有得到回应。三年后,鱼玄机才知道,李亿早就带着裴夫人到扬州赴任去了。
李亿的离开对鱼玄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痴心错付,心寒意冷。李亿的冷酷无情,使她深深陷入不可解脱的愁苦之中,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慢慢缓过来:“聚散已悲云不定,恩情须学水长流。”
此后,鱼玄机开始主持咸宜观的工作,闲暇时也做诗文。她是当朝状元的小妾,风华正茂,因她的美貌远近闻名,又有一身的学识,慕名而来的拜访者络绎不绝。有慕名求诗者,有潜心学道者,也有觊觎她美貌的。唐朝的社会风气较为开放,重视道教。女道士与名流才子唱和,士人和女冠流连酬答,蔚成风气,是为一件雅事。鱼玄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以诗与文人酬答唱和。她的才气很快大放异彩,诗作也常被传播于士林。越来越多的名流专程来拜访,她名气也渐渐大了起来。
索性,鱼玄机贴出了“诗文候教”的告示,告示一出,相当于自己“挂牌营业”,把道观变成了文学沙龙。要知道古代女孩子是不会去公开场合参加文学沙龙的,更不会公开吆喝叫人聚集的。
一时间,长安城内传出:“风闻城外咸宜观,有一绝代世外仙。诗文候教旗高挂,风情万种艳名传。”鱼玄机就这样与风情万种牵扯在了一起。
自从道观张艳旗,世人皆知鱼玄机。道观外车水马龙,才子名流越聚越多,官僚富豪也接二连三,有很多人被她拒之门外。更是有话传出:若能一亲芳泽,何惜千金?
看着自己的才情被倾慕者阿谀奉承,看着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鱼玄机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被骗被抛弃的少女了。在那个男权社会之下,鱼玄机想要与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做对抗:“礼法向来约束女人不约束男人,男人可以为所欲为,女人为何不可?”
三
“诗文候教”,是她与传统道德观念宣战的方式,是她向过去告别的决绝的方式,以惊世骇俗的行为宣告她独有的女性魅力,她可以使那些道貌岸然不可一世的男人为她所折服。她由一个感情的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感情的随性者,她不断的更换情人和朋友,道观外迎来送往。她不再是爱情的玩物,不是感情的牺牲品,她要做驾驭爱情的主导者。
鱼玄机一代才色,交友甚广,同当时的很多士林人士有广泛接触。并且她大胆,多情,具有强烈的女性观念。与许多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女性不同,她几乎从不掩饰自己的强烈感情与独特的思想。对于感情生活,她是主动追求的。虽然她身边围绕着很多人,但是没有人走进她心里,她是孤独的,她想要一个真心、知心的人来安放自己孤独不安的心,她在不断地找寻自己的精神靠山。这孤独的找寻,一直伴随着她到生命的终点。
她与自己的红颜知己——温庭筠(字飞卿),经常以诗唱和。她写《寄飞卿》嗔怪温庭筠不寄信给自己,又写《冬夜寄温飞卿》向他诉苦:“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说自己的境况凄凉,愁风四绕,清冷无依。
她也曾寄情于官员李郢。李郢去钓鱼,鱼玄机听说李郢垂竿钓鱼回来了便开心地写诗相赠。《闻李端公垂钓回寄赠》:“无限荷香染暑衣,阮郎何处弄船归。自惭不及鸳鸯侣,犹得双双近钓矶。”将李郢誉为情人的称呼“阮郎”。但李郢身为六品官员,他没办法接受一个女道士的求爱,对她很冷淡。只说:“住处虽同巷,经年不一过”,委婉的拒绝了。
后来她又与左明场交欢甚深。小别时为左明场写诗表达离别的惆怅《左明场自泽州至京使人传话》:“曾陪雨夜同欢席,别后花时独上楼。忽喜叩门传语至,为怜邻巷小房幽。”只是左名场是一个轻薄的纨绔子弟,殚精竭虑赢得玄机好感后,又将玄机抛弃。受到左明场的欺骗后,玄机更加感到世态炎凉。因此举止行为更加大胆。虽然她的道观远离京城,但是她的名声在京城早已芳名远播。
还有一位与鱼玄机交好的李近仁。玄机也曾为他写诗《迎李近仁员外》“今日喜时闻喜鹊,昨宵灯下拜灯花。焚香出户迎潘岳。不羡牵牛织女家。”全诗洋溢着喜悦甜蜜之情,两人关系非比一般,但是不知为何期待美好感情的玄机始终未能如愿。
四
玄机本想为自己正明,为自己的在凡世中寻得一份圆满的爱情,为女性追求幸福赢得一席之地。但是她这种对感情的大胆表达和想法与当时的封建礼教背道而驰,因此招来的是漫天的流言蜚语。有人说她是荡妇,有人说她是妲己,她成为妇女的反面教材,成为社会鞭挞的对象。
“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是她的追求。她渴望的专一的爱情,可以依托的终生伴侣,从未曾得到。公元874年,鱼玄机因为嫉妒吃醋、怀疑自己的侍女绿翘与交好的陈韪私通,将绿翘杀害埋在自家后院,后被发现,鱼玄机被处以死刑。
她一生豪放。才高而身贱,貌美而命薄。她曾说:“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如果不是一个身披罗衣的弱女子,她也是能够金榜题名的。
《赠邻女》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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