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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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每年母亲节，我都会送母亲一件礼物，今年也不例外，除了送母亲一件漂亮的上衣，还想写一篇有关她的文章。在我看来，父亲和母亲几十年风风雨雨走过来，始终朝夕相处、相互依靠，单独写谁都感觉不完整，所以，写母亲必然得一同写着父亲。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四零后，母亲长父亲两岁。他们有不少年轻时照的黑白相片，依稀可寻他们青春的影子。父亲双眼皮大眼睛，鼻直口方，仪表堂堂。我的鼻子像极了他。母亲梳着两根麻花辫，明眸皓齿，直到现在七十多岁，皮肤还像年轻时那样白净。我的肤色又像极了母亲。

      母亲小时候家境较殷实，上了五年学。父亲小时候家境贫寒，也上了五年学。母亲兄弟姊妹五个，一兄一弟一姐一妹。外祖父当了三十年的村支书，大概因此缘故，母亲嫁给父亲前当了四年的小学老师。祖父病逝时，父亲只有三岁，祖母带着一岁的姑姑改嫁。父亲由老祖父和老祖母抚养成人。听母亲讲，她第一次来父亲家，看到的是家徒四壁，连一件像样的家具没有。父亲也讲，他上学时学习好，因为老祖父老祖母无力供给只好退学。好在上天给了父亲一副好嗓子，他歌唱得好，京戏唱得好，二胡、京胡、笛子样样无师自通。父亲十七岁那年，村里的学校需要音乐老师，便把父亲请了去。二十岁时，父亲就幸运地转成公办教师，从此命运发生了转折。

      母亲嫁给父亲时，父亲家境依然一贫如洗。老祖父老祖母年事已高，没有祖父祖母的帮衬，父亲又忙着去几公里之外的学校上课，一家的重担几乎都落到母亲的肩上。地里的农活，母亲得干，家里的老人，母亲要照料，日常生活的零零碎碎都离不开母亲的操劳。我和弟弟相继出生后，母亲更加辛劳。听母亲讲，怀我的时候，她因为营养不良几次腿发软摔倒在地。我出生后奶水不够喝，成了十足的“夜哭郎”，害得父母亲轮流抱着，没法好好睡觉。白天，父亲上课，母亲便和村里的大婶大妈们下地干农活，或是漫山遍野地捡柴火。母亲常常对成年的我们描述她带我们姐弟俩干活的情景。村子里离我家最近的水井大约有三百米远，母亲担水时只好把我夹在胳臂间，两只水桶一路摇摇晃晃，吱吱呀呀唱着疲累的歌。收庄稼时，担子一头的篮子里放着粮食，另一头搁置我和弟弟。父亲只有放学后、星期天和假期才能帮着做些农活。因为他不是“专业农民”，干起活来自然多费些时间和气力。

      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从小到大，母亲总是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家人。像鸡蛋、肉、点心……在那个年代都很稀罕，她自己不舍得吃，要么给老人吃，要么留给父亲和我们姐弟俩。父亲母亲也有争吵的时候，但母亲从未骂过父亲一次，父亲吵架声若铜钟，但也从未骂过和打过母亲。他们吵架多是因为父亲贪玩。父亲是棋迷，经常因下棋忘记回家吃饭。父亲年轻时还喜欢打猎，扛着猎枪上了山时常忘记时间。因此，父母亲的吵架多源于母亲对父亲的关心和担心，不会伤到感情。母亲极其孝敬长辈，对早早过世的老祖父母如此，即使对已改嫁的祖母，逢年过节必得去看望。待我和弟弟长大，母亲又常常令我们姐弟俩去看望长辈。外祖母瘫痪在床三十年，她的五个儿女中，母亲是探望最频繁的，也是最耐心最细心的，拆洗被褥、剪指甲、洗头发，外祖母最乐意母亲帮她做。而父亲，对待外祖父和外祖母比我的舅舅还要孝敬。从小到大，父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并影响着我的成长。

父母亲最关心的，莫过于儿女的成长、成人。我是女儿，从小到大比较听话，读书学习也很用功。弟弟却是个“惹事精”，摔伤过胳膊、被邻居家的坏小子扎伤眼睛、早恋，让父母操碎了心。有一年为治好弟弟的眼睛，父母亲不得不把我交给亲戚照顾，从临沂到青岛再到北京为弟弟求医问药。那一年，是我们家从经济到情感最低谷的一段，父母亲默默流泪的情景，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让我朦胧感受到生活的酸辛。那时我刚上初中，弟弟上小学。

父亲虽只上了五年的学，但当了老师后开始自学，读了大量的书。他对我们姐弟俩的生活习惯、学习态度要求也很严格。父亲的生活又极有情趣，星期天、节假日，父亲常常骑自行车带我们姐弟俩进城，去新华书店买书、去电影院看电影、去大商场闲逛，这一切都成了我童年最温暖最美好的记忆。

母亲厨艺好，她蒸的馒头、包的包子和饺子、做的豆腐，味道的香纯可口，在我们家人眼里，极少有人能与之媲美。几十年来，母亲几乎承包了全部的洗衣做饭，以致父亲至今连简单的饭菜都做不好，找一件衬衫，也得母亲帮忙。因为母亲菜做得味道好，父亲又喜舞文弄墨知情理，同一家族每临婚丧嫁娶，必请我的父母去张罗，在叔叔婶婶的眼里，他们都有很高的威信。

母亲人缘好，左邻右舍的大妈大婶或年轻媳妇都爱跟母亲拉家常，母亲通情达理，从不说长道短、搬弄是非。春暖花开时，七十三岁的母亲会和这些邻居一起爬山看桃花、采山菜。晚饭后，再跟她们一起跳上几段广场舞。母亲极爱美，爱穿漂亮时尚的衣服，爱戴金银手饰，这些年我也力所能及为她买了些。母亲有一颗年轻的心。

父亲年轻时就爱好广泛，退休后越发有情趣，下棋、拉京胡唱京剧一直是他的最爱，这些年又发展了练书法、养花、养鸟。今年，父亲在他一帮“玩”友的忽悠下买了一部智能手机，天天忙着刷朋友圈。

老来伴，老来伴，从父母亲的身上，我领略了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去年夏初，母亲晾晒衣服不小心摔坏了膝盖骨，手术后在医院住了两周，出院后又卧床一个月，我和弟弟两家上班忙，只能下了班和星期天去照料。父亲寸步不离地陪伴照顾母亲，在母亲的指导下做饭炒菜。父亲的耐心细心感动着母亲，在我们面前，母亲不止一次夸赞父亲，好像在为我们的将来树榜样。父亲不仅对母亲这样重情重义，对他的亲朋好友亦如此，所以老年时，他依然有一帮情趣相投的老友，他不孤独。

我亲爱的父亲母亲，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两个人，祝愿你们健康长寿，让我们互相陪伴，走更长更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