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走着与昨天同样的线路。因为下过了雨，夜里。走去桃树的边上，想要看到花儿挂了水珠的模样。没有见到水珠，走开。眼前，又是那条内裤，在那棵树的秃顶上。没有扭头去瞥滑翔下来的那另个伙伴，看向那株紫薇。弄清楚了：那两只鹎鸟就是在它上面逗留。走去那朵橘子花的近前，雨来过的迹象如此明显：五个白色花瓣，悉数不见了影子。将它拍下。
来到了那开并蒂花的朱顶红边上。（昨天晚上，我带你来看它，我说是香水百合来着，你把鼻子伸过去闻，你说没有闻到味道。那时，你戴着口罩，我没有。我也伸过去闻，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推测可能不是百合。掏出手机，扫一扫，获悉是朱顶红。想起来之前在某个公园遇见过）
六个彩色花瓣完好无缺，还带了好些细小的水珠。将它拍下。往前去，谁开的那小块地，上面已铺上了一些草。（昨晚就是）雨过之后，看上去更是孕育了生机。往前去，那朵含苞的樱桃花还是先前的那个样子，正好停下来，将它拍下。往前去，在那个门前的小花园停住，将它拍下。或许是光线不那么明亮，或许是小径上没有行人，我的感觉是更美、更从容。
往前去，来到了那棵芭蕉、勒杜鹃和白兰树组合的位置。探头将栅栏墙外面的那场地看一看，没有见到人影。（昨天，在屏幕上见到一位的分享，他站在外围，应该就是那座过街天桥上吧，将ZZZ的全貌拍下来了。最靠近他的是那红色的隔离墙，最远离他的是ZZZ的蓝底招牌。他旁白了一句：遥遥无期了呀。。。。。。他在里面上班的，他的惦记也似我的惦记，我和他的日常一样，仰赖于它。）
抬头，看向眼前的白兰树的高处，那根向上微微拱起的横枝。那儿这会是空荡荡的。那儿昨天下午站了一只乌鸫在的。还是在远处，走在小径上，就听到了乌鸫在唱，循着那歌声，将它找到。停下来，站下面，足足有十分钟吧，直到它轻轻地跃起，飞去了别处，我看不到它的身形的地方。在那期间，它始终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没有身形的动作，只有嘴巴的张开与合起。
站在下面，欣赏着它的演唱。它不似那鹎鸟，唱歌的时候，将脖子伸长，分明地见到喉结在颤动。它的头没有用力，它的脖子没有用力，它只是轻巧地将嘴巴张开与合起，用它那灵巧的舌头，唱出这样、那样的曲调。这曲调是如此的丰富，大大超出我过往所听到过的乌鸫唱。我是被自己最熟悉的那曲调吸引到它近前的，后来所听到的大多是完全陌生的调调，从未听到过的。
没可能见到它的舌头在动，只见到它的嘴巴在张开与合起。偶尔能够见到张开的上下两半，在颤动着。那颤动与它发出的声音，看上去并不对应。（之所以说是它的舌头在动，只因为早先，最早为这熟悉的曲调所吸引的时候，在屏幕上所做的一番调查，见到一种说法，它又称为百舌鸟。望文生义，它的舌头了得）站在下面，仰头将它观望，大多的时间它都在发声，中间插有熟悉的片段。
想透过那片段的重复，探听它这歌唱的节拍的，没能把握到，在这段时间。它几乎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即便是期间有很大的风来，将它抓住的那根横枝吹得不停摇晃。即便是来了一只鹎鸟，在它左近，高声喊了几嗓子。即便是来了一只噪鹛，在它身旁，上窜下跳了几下。没能够看出来，它在唱过之后，有侧耳聆听的意思。还是能够看出来，在它停歇之间，有在隐隐地留意同伴的歌声。
那是别处，传来的乌鸫的歌声。好像离得不是很远，声音足够响亮。站在下面，手里拿着屏幕，将它拍了又拍，大概有十张吧。起初的那一张是全景，画面上找不到它。结尾的那一张是全景，画面上找不到它。中间穿插了两组四联特写，它在每一张上都清楚无误地显现。事后，完全是靠了这些它清楚显现出来 的，帮我从起初的那张和结尾的那张当中，将它找出来。（凭着：位置比对和隐约身形）
站在那，小径上不时地有人走过。他们或会好奇这人站在那里做什么。他们或会好奇趴在地上的、靠近小径的小黑会不会做出什么动作。也知道这些人在路过的，凭着些微的声响，凭着匆匆的一瞥。然而，无需相互打扰的，他们只是路过，自己只是在听歌。因为仰头，所以能够看清楚那嘴巴的张开与合起，伴随着传到耳朵的曲调。因为仰头，所以邂逅到高高的天际有一只鹰划过。
那时，风正急吧，把头上的枝叶摇曳。那时，风正急吧，它从头前去了脑后。是那么迅疾，仿佛一颗流星划过。是那么高远，觉到一种君临天下。但愿我刚才碰巧在拍近前的乌鸫就好。没有啦。倘若不是手放下，自己根本不会留意到头顶的这小片天空。倘若手还举着，画面上所见只能是放大了好多倍的近前某处。
站在那仰头看着，有时拍着，有点觉到自己是在打猎，自己是猎人，乌鸫是猎物。先前，就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前，走在路的这边，见到路的那边有两个穿制服的人，还有别的什么人，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条件反射地多看了两眼。然后，被其中一个穿制服的看回过来，朝我说话：把口罩戴上。明白他是在督察这事的，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以为就这么着了，回头看他，他站在那，把我拍下。
那场景，有点觉到自己是猎物，他是在打猎。可以理解，每一张他拍下的照片，在我看来，都成了他回去交差的所获。如是，回到家，我向你报告的第一条是我刚才在楼下被人家给拍到了、因为没戴口罩。你妈妈骂了一句：早就跟你们说了。她是说过，我没遇到过。话说回来，往日是中午和夜里我与你一起出门，根本就没可能遇到他们。（我以为他们不住小区，只是有通行证，巡游到了这里）
若不是今日的节拍异样，因为你的缘故。我向你报告的第二条就是我看到了乌鸫在唱。（同样，若不是今日的节拍异样，因为你的缘故，我没可能遇上）这一天，你总惦记着那些网购的东西，你问了我一遍又一遍，我始终没有收到货到了的通知短信。虽然，后来我查了一下，了解到一些情况，以为很大可能要迟一天来到。虽然，我根本不在意它早到还是晚到。因了你的惦记成了一桩事。
这一天，我翻完了这两天在翻的那本书。文中有一个角色，让我联想到了一位，我把这感觉，告诉了他。（今天翻完了“鼠疫”，里面的“鲁塔”，让我联想到了你）这本书合起了，搁一边，翻另一本。读到一则分享，觉到好笑，笑过之余觉到了苦涩。想起来读到的一页，两下大致是呼应的，将它翻到。然后开始琢磨：究竟，是事实先发生过了，才被书写在文字里；还是，是文字先被书写了，才作为事实来发生？还记得刚开始翻看这本书的那个傍晚，下楼去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发生在身边的和书上所见的，浑然成了一体。
后来。在找到这本书的那一页之后，两下对应之后，回到现实中来，追问那位分享者：后来呢？他回：哈哈，斩不断理还乱。回他：后来，人家还是让你，就在那，做了吧？他回：没有；我累啊；刚下班；懒得扯；然后就回去了。回他：哦。他回：然后我回到XX重新做了核酸；没有故事；可惜了。回他：是啦。有人这样，有人那样。
喜欢上乌鸫，是前年这个时候。那时候以为，整个小区里，或就只有一只乌鸫能这么唱的。那时候以为，乌鸫的唱在一个时间点开始，在另一个时间点结束。（因为屏幕上查到的是这么说）后来，一再听到乌鸫在唱，几乎涵盖了一年四季的每一天。后来，一再听到乌鸫在唱，几乎是自己遇到的每一只都能这么唱。（猜是雄鸟）后来，听到空中传来几声清脆的似金属声响，不用抬头，知道有一只乌鸫飞过；不用抬头，知道大多是两只在一前一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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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2年03月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