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的妥协的力量——评《四十个房间》

JK罗琳在创造那座魔法校园的时候,曾为哈利写下这样一个故事,老校长把哈利父亲的隐身衣交还给了他,而哈利就穿着那身隐身衣穿梭在校园里,这是魔法故事里少有的童趣片段,隐身的哈利就像是第一次来到霍格沃兹,他听到了人们的低声细语,看到了角落里的小秘密,他尝试着去做许多曾经不敢去做的事情。那座魔法校园留给我许多难忘记忆,可唯独这一处让我感到孩子气里的难得快意,比骑扫把,比魁地奇更迷人。

而奥尔加创造出的这个小女孩呢,从第一个房间走到第四十个房间,从五岁到临近死亡,她总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画面,又把这些埋在心底变成独有的可骄傲的秘密,像是在领略着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又或许如她在书末所说,是“另一个女人代替我经历了这段旅程”。她和我记忆里的哈利的故事一样,代表着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曾经发生,也许从未开始,可梦境的最自由处就在于它可以马不停蹄地从水泡里的小精灵跳到斜靠在床上的美人鱼,可梦境又如同长大后变得内敛的孩子,从她17岁后开始考虑人生和未来,那些随处可见的“爱丽丝式”童话又陡然消退,渐渐地隐在她的自说自话里。

奥尔加·格鲁申生活在苏联最后的动荡期,她的二十岁则正值前苏联的解体,而就是所爱的文艺道路帮助她脱离了那个时代,她写《排队》,将国家的干枯写到了骨子里,她写《苏汉诺夫的生活梦想》,则将历史的枷锁紧紧地背负在身。在几近混乱的莫斯科,奥尔加成功地让情绪被文字掩盖下去,没有让生活影响到创作,更是用创作唤醒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弗吉尼亚·伍尔芙曾写过《一间自己的房间》,她将女性独立当做唯一的目标,而《四十个房间》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异曲同工的妙处。主角“我”从四岁半开始就期待着不一样的世界,从祖母那里听来的奇幻故事总会给她想要出去的冲动,而父母扮演的角色则相对沉默,或许是那个时代所限,又或许如女孩的未来一般逐渐归于沉寂。她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家乡,为了诗歌走向远方,却在三十岁后回到常人的生活,为家庭而变得普通。死亡的不期而至使得这位女士感到孤独和遗憾,所以她决定重新启程追逐少年时代的梦境。

其中有一幕,父亲与她聊起生命的意义,他告诉女孩“无论做什么,永远都不要半途而废。”那一刻父亲的脸颊闪着光辉,却又立即消散下去。这是难得是顺心随意说出的话,可父亲不再是过去的男孩,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追求人生,并没有说说这么简单。

有朋友说,这个故事压抑的情绪挺让人喘不过气,她说那种不断成长后伴着的失去,徒有孤勇却难免憔悴,而从珠子变成了鱼目,更大的关系在于人心染尘。

可我还是觉得本书的感动大过于取舍时候的沮丧,这个“我”和我名叫奥尔加的朋友,在对话的时刻常常处在选择的两端,其实不妨看做是作者的扪心自问。她活得渐渐像一个勇士,从四岁半的漫不经意到17岁的放肆决定,再到23岁的为梦想破釜沉舟,哪怕人过三十后开始被磨平了脾气,可至少那种冲动过的个体回忆真的好过平静的集体沉默。做一个人比特立独行更难的,难道不是我知道我需要什么?而比泯然众人更值得宣扬的,又难道不是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明白现状的缘由?

我们都很爱跟这个世界讲道理,狂风骤雨无算,热情奔波到死,然后看着奥尔加因为照顾孩子而哀悼其放弃了自己的挣扎,看着奥尔加垂垂老矣面露戚容便觉得这个勇士老了,刀钝马乏不堪一击。其实我们都太爱以自己的上帝视角去看待生活了,生活的本质,本就是偶然和必然的结合体,奥尔加列出了四十个房间,对应着人生的四十个阶段的不同抉择,有冲动便会有回头,我们总会对另一条没有选择的路心念其好,可我们忘记了人生一路本就与苦难同行,只要你一直在走,不停地走,无论是飞翔还是落地都不应该被否定。

少女的梦、望着儿子长大娶妻的欣慰、老去后重新燃起心头的火焰,任何的未知都充满意义,比起苦闷的中年时光,故事中的大半都是闪着光的。书名选用40,对西方人而言,这是《圣经》中最常出现的数字,撒旦的试探有四十日;摩西进入云中上山,在山上四十个昼夜;洪水泛滥在地上四十天,四十代表着圆满和完整,就像国人记忆里的四十不惑,我们总要用更多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意义,追逐或者放手,都是这个圆满旅程的必经之路。

我们要学着低头,不再那么毫无顾忌地做一件事,也许于这四十个房间里的兜兜转转而言,学会妥协,才是人生本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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