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铩羽而归
女篮球队的几个队员在柳老师的批评下,都很沮丧,低着头谁也不说话。最后,在柳老师的煽动下,这才七嘴八舌的表态一定打好下半场,她们把手握在一起,就像中国女排姑娘那样,高喊了一声“必胜!”
下半场易地再战,比赛更是异常激烈,双方队员的拼抢意识更强,动作也更加积极、凶猛。而另一方面,双方都非常明显的加强了防守,传球、接球的失误也都显著减少。几个回合过后,双方的投球命中率都为零,谁也没有进球,双方的队员都显得有些焦躁。
哈建工叫了“暂停”之后,我们学校女队发球。篮球到了“蝴蝶迷”手中后,她凭借漂亮的假动作,变幻莫测的过人,在郑爽积极主动的完美配合下,成功的切入篮下,先声夺人,赢得了下半场比赛的第一次进球,先得两分。接着,哈建工的一个队员灵活的晃过“新西兰奶牛”,几乎是从“新西兰奶牛”的腋下钻过。接着,纵身跃起、抬臂、压腕,“唰!”的一声,以一个漂亮的“空心球”回敬了我们学校女队二分。再接下来,我们学校女队不堪入目的命中率和哈建工随后打出的一个小高潮很快把比分拉开。“新西兰奶牛”沉不住气了,开始有些急躁。她依仗着身材优势在篮球场上像一辆坦克车般横冲直撞,下半场开始六分半钟时,把对方一个强行突破上篮的运动员撞得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新西兰奶牛”走上前去,扶起了哈建工的那个运动员,随后和她握了握手,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摔倒的运动员定了定神,两罚两中,哈建工以44︰36领先八分。
柳老师再一次叫了暂停,布置了一番之后,队员们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姑娘们凭借默契的配合,成功的防守,让哈建工一时很难突破我们的内线,很快就稳定住了局面。接着,姑娘们毫不气馁,紧咬比分,一分一分的又追了上来。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双方“啦啦队”气势磅礴的呐喊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众。我此时紧张的忘记了拍摄,把相机挂在脖子上,站在场外大呼小叫,自以为是的指点场上我们学校女队队员自身出现的和对方出现的漏洞。
“嗨……你再这么激动得大叫大嚷的,组委会可要警告你们学校了。……”突然,我的肩头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接着,一股熟悉的幽香飘进了我的鼻孔。不用看我就知道是谁。待我转过身来看去,果然是“海哥”的干儿子,市长秘书王东星的女友,我称之为“香妃”的姜彩凤。只见“香妃”身穿一身白色运动服,胸挂“工作人员”的标牌,笑吟吟的望着我。
“咦……你咋会在这旮沓呢?……”尽管我已经猜出了是“香妃”,可还是惊讶的问道。
“呵呵……我可是叫你八叔,你怎么反而叫我‘姨’呢?……”“香妃”掩嘴调侃道。
“哎呦……你可真坏!哈哈……这可不中……”我知道自己被“香妃”抓到了话中的破绽,大笑一阵后,指着她胸前挂着的“工作人员”标牌接着说道:“你应该毕业了吧,咋还……”
“香妃”嫣然一笑,说道:“这一阵子也没见到你。我毕业以后留校了,在学校团委工作。……这两天的比赛人手紧张,我就来帮忙了。……”
“可不咋的,要不说呢,真的好久没见着你了。你是越来越漂亮,香味儿也越来越浓了。呵呵……东星可以天天守着你了,咋那么有福气呢。……”没说上三句话,我心中一荡,开始调侃起“香妃”来了。
“是吗?……一听你就是言不由衷,转着圈儿的‘忽悠’我。呵呵……你要是真的羡慕东星,那你为什么……”“香妃”说到这里俏脸一红,臻首低垂。
“这场比赛无论输赢,俺们校今儿个就没有比赛了。……”看到郑爽一个远距离投篮得手后,我转过头来接着说道:“俺真羡慕东星,他好吗?……”
“他……他陪着领导去北京开会了。……”“香妃”说话的声音很低,在赛场嘈杂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中几乎听不到。
我心中怦然一动,心中暗想道:“嘿嘿……‘香妃’和东星打架了咋的?味道不对……”
忽然,一阵大笑声和不满的嘘声传来。我举目看去,原来比赛再次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不时有运动员摔倒在地,或是发生激烈的身体冲撞。双方都有运动员犯规超过了五次,被裁判罚下了球场。这时,只见手疾眼快的郑爽又断了对方一个球,直接传给“新西兰奶牛”。“新西兰奶牛”拍了一下,肥臀向后一拱,就想转身投篮。对方两个队员见事不妙,飞快的赶来扑防,夹击“新西兰奶牛”。“新西兰奶牛”“吨位”太大,转身后刹不住车,一下子与对方“关门”的两个运动员撞了个满怀,将对方二人撞倒在地。“新西兰奶牛”并没有停下来,三大步迈到篮下,高举双手把篮球送进篮筐。裁判的哨声响了,判罚“新西兰奶牛”带球撞人,投中的球无效。
“呵呵……你们学校这个女生好可爱,简直就是一辆坦克车。……”“香妃”忍俊不止,笑着对我说道。
场上的比分这时是62︰62,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两分钟,如果对方罚球得手,哈建工就会以一分的优势超出,我们学校的女篮就会很被动。
幸好,哈建工罚球的运动员也十分紧张,罚球居然未中,篮板球被“蝴蝶迷”拿下。球传到了郑爽手里后,她眼观六路,十分冷静地控制起节奏,准备打一次“成功率”。
见球权在自己队之手,我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笑着对“香妃”说道:“哦……她叫安雅馨,是新生……”说到这里,我笑着接着说道:“嗨……等这场球打完了,俺就没啥事儿了,咱俩找个地方坐坐、叙叙旧呀?……”
“香妃”很爽快的“咯咯”笑着答应道:“好呀,咱们是该‘叙叙’了,就去我家吧……”
可就在这时,却出现了意外。郑爽左躲右闪,带球转身时,正好面向我这个方向,她猛然看到我和“香妃”亲亲热热的站在一起,似乎愣了愣。就在这眨眼的瞬间,球被对方的一个队员伸手打掉。郑爽一看球被对方打掉了,有点急了,不顾一切,飞身扑过去就要抢夺。哈建工的那个运动员见郑爽扑来,似乎有些胆怯,也是情急之下活该出错。她伸手抓住篮球后,一个背后传球传给自己的伙伴,没想到球传得太低,哈建工的运动员没有拿到,被已经撤到后场的“蝴蝶迷”顺手捡起。“蝴蝶迷”四周巡视了一番,便快速运球,跑过中场线,见对方两名队员上前来防守,郑爽的位置,对方出现了空位的失误,急忙瞅准时机把篮球传到了郑爽的手中。
郑爽似乎幽怨的又向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运球,晃过对方补位的一个队员,三个箭步冲到篮下,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双手把球投出。眼见郑爽关键的一球就要以64︰62为我们学校女篮奠定胜利的基础,观战的同学们忍不住没等篮球进篮筐,就呐喊着鼓起掌来。我这个时候才空出脑子来问“香妃”:“你家?……你结婚了咋的?……”
“……”话未说完,我身边的同学们惋惜的叫声淹没了“香妃”的话,她说什么,我根本就没听见。我定睛看去,原来郑爽投出的篮球只是在篮筐里转了一圈,又掉了出来。真可惜,又失去了一次机会。篮板球被哈建工的一个队员得到,她们不急不躁,把篮球传来传去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很快就推进到自己的前场。显然,哈建工的姑娘们也在寻找机会,伺机进攻,准备给对手致命的一击。我猛然想起来“香妃”的话自己没听清,关心着她到底结没结婚,于是,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问她:“你刚才说啥来着?……”
“香妃”“咯咯”一笑,说道:“呵呵……你说什么呢,我刚毕业就结婚呀。我还不到晚婚年龄呢。是我们学校刚盖好一栋家属楼,东星领导跟我们院长说了说,分给我一套。……”
“哦……”我答应了一声,又去看最后关头的比赛。我深知房子不仅在当时的哈尔滨,在全国也是十分紧俏的,能分到房子太难了。我心中暗想道:“原来是找哈尔滨市长‘走后门儿’要了一套房子。嘿嘿……这事儿也怪不了哈船院领导,市长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离比赛结束还有18秒钟了,哈建工耐心的传球撕开了我们学校女篮的防线,让我们学校女篮的防守出现了失误。只见哈建工的一个队员见有机可乘,一个转身,运球切入,强攻篮下。附近的“新西兰奶牛”和郑爽急了,她们不约而同,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就像排球运动员拦网那样,双双跳起,高高的伸出四只胳膊去“盖帽”。哈建工那个队员球出手了,她自己也被“新西兰奶牛”和郑爽撞得跌跌撞撞的摔了一个十分不雅的四脚朝天。更为难堪的是背心卷了起来,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她爬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篮球,只见篮球似乎故意想吊大家胃口似的,在篮脖子上弹了三四下,这才慢腾腾的掉进了篮筐。
“嘟……”裁判的哨声响了,做出了投球有效的手势,并追加罚球一次。64︰62!哈建工那个队员高兴得从地板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在场上飞奔着,连连向观众飞吻,又举起双手摆了个胜利的姿势。离比赛结束还有13秒,我们只能默默的祈祷奇迹出现。可天不从人愿,那球却“唰”的一声,来了一个空心入网,65︰62!全场沸腾了。哈建工的“啦啦队”拍着手,有节奏的呐喊:“哈建工……必胜!……哈建工……必胜!……哈建工……必胜!……”
柳老师十分冷静,在同学们陷于绝望的时刻叫了暂停。她鼓励了同学们之后,又重新布置了战术,准备放手一搏。比赛重新开始后,哈建工采取了全场紧逼盯人的战术,我们学校女篮的女生们振作起精神,顽强进攻。这时是郑爽控球,她左右手互换着运球,在三分线外转来转去,寻找投篮的机会。郑爽如果投中三分球,我们还可以打加时赛。我大叫了一声:“郑爽,还有4秒!……”
郑爽似乎又看了我一眼,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在哈建工两名队员的封堵下,身体后仰,强行起跳。篮球尚未出手的时候,比赛结束的锣声响了。让我们无法容忍的是,篮球竟然“唰”的一声,应声入网。三分,但是无效!62︰65!我们学校女篮最终以三分之差含恨。
全省高等院校学生篮球赛结束了,我们学校的女队仅获得了第五名,可谓铩羽而归,让人大失所望。
初秋的夕阳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球,给“黄河”牌大客车的玻璃涂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秋天是金黄色的,不只是落日黄昏,枯藤老树,也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般刻薄无情和娇柔脆弱,而是金色的成熟与丰收的吟唱。春华秋实,颗粒满仓。如果说春天播下了希望,那么秋天就把希望变成了金黄丰硕的果产,可谓相得益彰,更上一层楼。
在这金色的秋天里,教练柳老师的心情却极差,在返校的客车上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我们知道柳老师对女队的表现十分不满,所以,全体队员自然谁也不敢去惹柳老师,找挨训,大家都一言不发。大客车上除了“轰隆隆”发动机的声音,没有一点其它的声音。本来嘛,我们学校女队的实力是要略高于哈建工的,可是女队队员不知何故,全都不在状态,以至于以三分之差输给了哈建工。这下可倒好,失去了小组出线的机会,也难怪教练柳老师恼火。
大客车“吱嘎”一声停在了学校主楼门前。司机师傅把大客车的门打开了,可是不管是男队员还是女队员都没动,柳老师没有好气儿的喊了一声:“男队解散!女队篮球馆开会!……”
“唉……古人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惹得大家都跟见了猫的老鼠,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我们怏怏不乐的走下大客车后,“铁一丁”凑到了我跟前。
“丁丁,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呀,就没好好分析分析?女队没打好的关键在郑爽,郑爽没打好的关键在于‘护花金刚’呀。……”任天乐把脑袋插到我和铁一丁之间神神秘秘的说道。
“乐乐,你‘血的呼啦’的,别拿‘糟践’人不当回事儿中不中?……你‘欠儿登’呀,女队没打好跟俺有啥关系……”我有些不悦的说道。
任天乐十分认真的说道:“老战,这也就是咱哥儿仨说。我说的绝对假不了,你没见郑爽像丢了魂儿似的,老拿眼睛瞄你?就像开始三分钟左右的时候,赵紫妍已经穿插到位了,可惜郑爽就在这时候瞅了你一眼,坐失大好良机,结果传球不到位,球让人家给断走了。……”
“你编‘瞎话’不打草稿呀!……要是那样,柳老师早把郑爽换下来了。……”我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其实,我何尝不知道郑爽这个小妮子的心思。
“嗨……我说老战呀,你想什么呢?乐乐说的有道理。柳老师只能发现女队的发挥失常,可她毕竟是女人,怎么可能猜出来郑爽对你一往情深。……”铁一丁打断了我的遐想说道。
“那咱们三个慰问慰问郑爽吧。……”任天乐笑嘻嘻的说道。
“慰问?……咋慰问?……”我不解的问道。
“老战,你不是说‘巴拉啦’名人会所的老板是你哥儿们嘛,领我们去开开眼怎么样?呵呵……这可是党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任天乐仍然是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是为这事儿呀。……”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唉……原来你们两个绕了半天是为了去玩儿呀,直说呀。没毛病,谁让咱们是哥儿们来的,今儿晚上俺请客。……不过……就咱们仨和郑爽四个人吗?……”
“开国际玩笑,咱们四个人去,郑爽陪你,我和丁丁给你们当电灯泡呀?……”任天乐不满的一翻眼球接着说道:“郑爽又约了两个女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也不知铁一丁和任天乐是怎么和郑爽说的,郑爽约的是“新西兰奶牛”安雅馨和“蝴蝶迷”赵紫妍。当三个亭亭玉立的女生犹如仙女下凡般一出现在我们三个男生面前时,三双贼兮兮的眼睛立刻不够用了。
只见“新西兰奶牛”今晚穿的是白色的短袖上衣,“蝴蝶迷”更直接,她穿了一件黑色几乎透明的薄纱贴身长袖女式上装,而郑爽穿的是一套丝毫不显眼的柠檬黄色篮球运动服,姣好的身材藏在里面,相较之下就逊色多了。
夜幕降临了,黑暗是掩盖一切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最好掩护。我置身于灯红酒绿的都市中,站在喧嚣和车水马龙中。绽放的霓虹灯,编织了夜的美,却抹不去心中暗淡的色彩,城市在男男女女手上轻摇的酒杯中倾听着人们心灵的最深处,看惯了眼前模模糊糊的色彩,那色彩在记忆中缓缓流淌,绚丽多姿的身后或许是无尽的悲哀,五彩缤纷的深处或许是灵魂的冰凉。
五哥“郝瘸子”没在,我乐得省却了一番寒暄。一来到我专用的“777”包房,“哇!……”“哎呦!……”“新西兰奶牛”和“蝴蝶迷”就为包房的豪华装修惊讶的不住发出赞叹声。
郑爽和我来过这间包房,并未显得像“新西兰奶牛”和“蝴蝶迷”那样意外。可是“新西兰奶牛”和“蝴蝶迷”却是东瞅瞅,西看看,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透着满脸的稀奇。
郑爽见“二德子”按我的吩咐,指挥两个服务员流水般把酒菜端了上来,拉着我的手坐在了唯一的一张大沙发上。“新西兰奶牛”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另一边,她肥硕的大屁股紧紧地挨着我,一股热浪顿时传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感觉怪怪的。
“蝴蝶迷” 却老实不客气的坐到了一张单人沙发上,这一下,任天乐和铁一丁大眼儿瞪小眼儿,谁也没好意思去和“蝴蝶迷”挤一张沙发,更不好意思坐床上,只好挤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
在来“巴拉啦”名人会所的路上,三个小美女就一个劲儿的互相埋怨,都说是因为对方没有打好,女队这才输给了哈建工。
这三个小美女都是场上主力,郑爽和我一样,打的是一号位“控球后卫(Point Guard)”的位置。巧的是“蝴蝶迷”和任天乐打的都是三号位“小前锋(Small Forward)”,“新西兰奶牛”和黑铁塔一样的铁一丁打的都是五号位中锋(Center)。
见几个同学都坐好了,郑爽就像一个小主妇般,在每个人的酒杯中斟满了当时哈尔滨很有名的“紫梅”(紫梅与金梅、香梅当时并称为哈尔滨‘三梅’,是黑龙江省尚志市一面坡葡萄酒厂生产的,名气极大,在市场上一般是很难买到的)果酒,笑吟吟的说道:“难得大哥哥请我们喝这么好的酒,吃这么好的菜,咱们就不提不高兴的事儿了。我提议为了咱们六个人的友谊,共同干一杯!……”
一杯酒刚下肚,“蝴蝶迷”不好意思埋怨郑爽,又埋怨开了“新西兰奶牛”:“小安子,你就知道往那儿一戳‘挂腰’,也不动一动,要不我‘切入’后分给你的球怎么会丢?……”
“新西兰奶牛”咽下嘴中的“溜肉段”说道:“我……我还以为你是分给王瑶的呢。……”
眼见“新西兰奶牛”和“蝴蝶迷”掐起来没完,搅了大家的酒兴,任天乐灵机一动,笑着阻止她们说道:“嗨……你们两个快别吵了,我给你们讲一件在我们班发生的真事儿。……”
郑爽最喜欢听别人故事了,也是为了阻止“新西兰奶牛”和“蝴蝶迷”喋喋不休、惹人生厌的口角。见任天乐要讲故事,就对“新西兰奶牛”和“蝴蝶迷”娇嗔道:“嗨……你们两个吵得我脑袋都疼了,能不能‘消停’会儿?……都给我Stop!……”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想听下文,任天乐很严肃的说道:“我们班的女生有很多喜欢演杜秋的那个日本男演员高仓健的,高仓健的一张照片被大家借来借去都成古董了。有天晚上熄灯后,上铺的女生问道‘嗨……我的高仓健呢?……’下铺的女生回答‘在我被窝里呢!’……”
足足有两秒钟,三个女生面面相觑,包房内一时寂静无声。突然,随着“新西兰奶牛”“嘎”的一声,三个女生全体笑翻在沙发上。尤其是“新西兰奶牛”,笑得一身肥肉不住颤动,让我们三个男生大饱眼福。这一开了头,大家立刻疯的忘乎所以。大家边喝酒边嘻嘻哈哈的说笑,开始,还只是女生之间你打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渐渐地就变成了男女同学之间没了界限,彼此打打闹闹了。很快,我们六个人不知不觉已饮了四瓶“紫梅”。
“蝴蝶迷”乜斜着媚眼提议大家跳个舞,在大家轰然一片赞同声中,任天乐却愁眉苦脸地说:“可惜……可惜没有音乐呀。……”
我自然乐得大家乱蹦一场,胸有成竹的笑道:“这有何难,在俺看来小事儿一桩!……”
说罢,我打开房门唤来“二德子”,让他搬来一台“三洋牌”四喇叭立体声录放机。那时候,手拎“三洋牌”四喇叭立体声录放机,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身穿大花格小褂和喇叭裤,脚蹬火箭皮鞋,再戴一副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招摇过市,那可是哈尔滨街头一景。“二德子”很快搬来了三洋录放机,按键一按下去,顿时,疯狂的音乐骤然轰响,震耳欲聋。节奏感极强的“迪斯科”音乐激励着六颗青春的心,让每个人的血脉贲张,高声尖叫。
一九七九年,改革开放第一年的除夕夜,消失多年的交谊舞第一次出现在人民大会堂的联欢会上。人们在那个国家级别的大型舞会上嗅到了舞禁初开的味道,那是一股清新的味道。
大会堂舞禁初开,全国上下无不效仿。但是交谊舞仅在小范围里,男女之间私下保持着距离。可是在民间,更为新潮的迪斯科却悄然流行起来。这个名字还是后来的舶来品,当时人们都称之为“摇摆舞”。“摇摆舞”更是时髦到极致的年轻人才敢为之的体验。
开始是一九八〇年的清明节,一帮文艺青年开始在北京圆明园聚会。他们包括四月影会和星星画展的青年艺术家、诗人北岛、芒克以及后来的第五代导演何群。这些时髦的青年去圆明园聊天、跳舞。后来,吸引的人越来越多,思想比较开放的年轻人都去那里,露天舞会已经徒具形式,这些年轻人只是要一个固定的,能够进行思想交流,属于自己的地方。
录音机里放的音乐是《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震耳欲聋的音乐,强烈的舞拍,让我的心一直在狂跳。先是任天乐拉着“蝴蝶迷”一起在房间里扭了起来。两人面贴面的舞着,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这叫什么舞,这两个人犹如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似乎永不停歇。我吸着烟,静静地看着他们,疑惑是什么给了他们如此大的能量。
“新西兰奶牛”自然奈不住寂寞,她走过去主动拉着铁一丁也扭腰晃臀,疯狂跳了起来。铁一丁显然不大会跳,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和那三个人一样在包房中乱蹦,让我更加兴奋。我倒是极为难得看到平时典雅端庄的“新西兰奶牛”酒后这般野性,暴露出她的另一面。不过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新西兰奶牛”的裙裾飞扬间,弧线完美的硕大雪臀呼之欲出。
两对儿男女同学的热舞,就像是一剂兴奋药,让郑爽也开始兴奋了。她先是自己随着音乐扭摆起来。舞得兴起,一把拉起我,仿佛一只野性的小猫般,魅力十足的开始疯狂舞动起来。郑爽在强劲的音乐中扭动着曲线玲珑的胴体。我边乱扭,边向郑爽挤眉弄眼的调情。她也抿着嘴角,笑盈盈的回应我。跳着跳着,郑爽索性也学任天乐和“蝴蝶迷”的样子,和我也来个从上到下的贴面舞。这让我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十分兴奋。我们六个人狂热的扭动着,叫喊着……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根本无法想象,在那个年代里,凡是跳此类舞的青少年,统统被划归为“不良少年”或者“流氓”一类,迪斯科音乐也被称为“黄色歌曲”而被禁止。所以,那时候不知有多少青少年为了跳迪斯科,像做贼一样东躲西藏。于是乎,社会上就出现了当时被正统人士称之为“黑灯舞会”或“地下迪斯科”的“非法”场所。现在回想起来,八十年代的迪斯科和现在的区别更多注重的是欣赏,而不是发泄。
那个时候,舞会用的大部分舞曲都是由港台走私或者海外亲属带进来的,并在青年人中间流行的。如果是原装的,那就十分稀罕了。舞会所用的大部分磁带都是那种老式上面带个宝石图案的“TDK”磁带翻录的。试想一下,在那个文化生活还很贫瘠枯燥的八十年代初期,它能给十分好奇的年轻人带来多么大冲击和震撼呀。只不过,我的包房里到底不是舞厅,不仅音响比不了舞厅,就连可以跳舞的地方也不是很大,我们六个人一起跳舞就显得很拥挤了,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六个人跳舞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