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难忘的一个夏天

(真实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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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古历的七月,正是夏未秋初之际,天气特别的炎热。但是在太阳岺上又是一翻天地,岭上时常是凉风习习,晚上睡觉还要盖棉被呢!

    太阳岭,是铜鼓、宜丰、万载三县交界之地。这里海拨高,岭上森林茂盛,杂草丛生。六十年代,三县的森林防火大队在岭上的分界线上,利用民工砍开一条二十来米宽的防火线,以防止山火暴化时大火烧到邻县的山上去。现在铜鼓县发电公司在上面建起了一个风力发电群,在上面建了房子,一条上十米宽的马路一直修到了山顶。如今的太阳岭已经成了旅游观光的好去处!

    七月初七日这天,是仙姑坛的张、何、李三位仙姑娘娘的聖诞之期。这一天,庙里要举行盛大的庙会。是日,这里张灯结彩,旗幡飘扬,敲锣打鼓,鞭炮连天。岭下三个县的男女信仕,扶老携幼的来到这里,为仙姑娘娘庆寿!那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啊!

    每一年的这一天,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麻风细雨。我和老伴也同其他信仕一样,早几天就准备好了香烛钱纸、供品之类。早早的剩出租车来到这里,来给仙姑娘娘拜寿,进香。求仙姑娘娘庇佑我们一家平安,最主要还是来还願的。因为早在四十年前,我们在太阳怜上遭到一场很大的灾难,是仙姑娘娘庇佑了我们。让我们脱离了空前的灾难!

    那是一九七九年夏天的暑假里的事!那时我们刚从湖南搬过来才两年,还是当时二源公社凉蓆厂的一个合同工。住在当时的坪田大队下村生产队的“知青点”的房子里。为了多挣几个钱,我在山上破篾,妻子带着三个女儿在下面编凉蓆。这时我大女儿也放暑假在家陪妈妈,我六十多岁的老岳父也来江西看我们来了。我岳父膝下四个子女,就我妻子一个女儿。而我的妻子又是育年丧母,是我岳父大人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妻子拉扯大的。所以对她是痛爱有加。我们来江西后,他老人家时不时的就来住上几个月或者一年半载的。

    我一个人在当时的坪田大队钓鱼台生产队破篾子。厂里为了增加收入,规定破一床凉蓆篾用100斤水竹做材料,每一百斤水竹子的山价是3元钱,而破一床篾子的工资也是3元钱。所以在结帐的时候一切不管,以每床6元钱的价格计算。因此,我就时不时在没有材料的时候自己会去山上寻找水竹子。

    谢伟大是湖南省益阳市新桥河某凉蓆厂的老职工,因为厂里缺少材料,已经失业。带着他的妻子,来在二源凉蓆厂寻找工作,厂里安排到我的点来找我。一见面就对我说:“刘师傅,我们都是家乡人,帮帮忙能不能找点材料,在你这里混口饭吃!”当时我自己都吃不饱。哪有什么本事照顾别人?就对他说:“谢师傅,对不起啊,我现在自己都差不多没有材料做了,除非明天我们去大山寻找一下,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片水竹林。”他听我这么一说,连连点头,说:“好主意!”

  第二天,在老表家吃过早饭,我和谢伟大两人开始进山寻找水竹材料。翻山越岭地连走了几个山垇都没有发现有成片水竹林的踪影。只看到有时稀稀拉拉的几根,能砍上一百斤竹子的地方都很少。到了差不多中午时分,我们俩爬到了防火线上,远远的望见太阳岭上面离防火线大概有三里路的一个山窝窝里有一大片疑是水竹的竹林。当时,我二人就来劲了,经过我俩的“披荆斩棘”,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竹林里。啊!还真是一片水竹林,那水竹子根根都跟竹篙一样粗细,笔直笔直的一根根,好像是插在筷筒子里的筷子一般!是一片地地道道的原始水竹林啊!我们二人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初步估计一下,足足有一万斤以上的资源,也足足可以供应我们二人最少两个月的材料。材料是找到了,但是问题也来了。这里离生产队最近的住房至少也有五、六里路远,而且跟本就没有一条下山的道路可走。我和谢伟大是用半猫步,半攀登的形式爬上来。莫说是三元钱一百斤,就是给他个五元钱一百斤怕也没有人上来砍呵。

    这时太阳快要下山了,如果还不赶回去,恐怕要在大山岭上过夜了!我俩拖着个疲惫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回到住处,经过我俩一番的讨论,为了能多挣几个钱,我和他打算在上面搭建一个工棚,这样我们自己砍竹子,自己破篾,就能多挣好多钱。至于运篾子的运费嘛,一直都是厂里承担的。这样决定以后,明天去厂里向厂领汇报,看看厂里的意见如何?

      第二天一大早,早饭也顾不上吃。因为从钓鱼台到厂里足足有二十多里路远,而且那时跟本没有交通工具,全靠步行。我们三人(还有谢伟大的老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紧行慢赶来到了厂里,在厂里的食堂里每人打了一份饭,打发了肚子。然后,找到厂长和主任,经过我们二人的一番汇报后,他们很是高兴。再通过厂委会一番讨论,主任对我说:“刘师傅,辛苦你了。你为厂里找到这么大的一片资原。”然后对我和谢伟大说:“厂里决定同意你们的想法,每一百斤竹子另加5角钱的生活补助,厂里再支持两梱油毛毡作为盖棚用。”就这样,厂里给我们买了两卷油毛毡。我二人一人一梱把油毛毡肩上山去。我们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商量着,怎么动工的一些细节,准备明天就开始上山搭棚。到了坪田,我回了家,他们夫妇俩肩着那梱油毛毡继续回到了钓鱼台他们的住处。

    二、

    我回到家里,把这些消息一一跟妻子说了,妻子很同意我们上山搭棚破篾。就连我老丈人都满口赞同!

    第二天一黑早吃过早饭,我岳父带着三个小孩在家看家,我和妻子带上干糧,带上刀、锯等工具,肩上那梱油毛毡,到钓鱼台叫上谢师傅夫妇二人,走向了太阳岭,开始搭建工棚。先在离水竹林比较近一点的背风向阳之处选好一大块地,这里古木参天,每一棵杉树最小的都有二尺多围。先选择几棵比较合适的杉木做主柱,多余的一摡砍掉,把砍掉的杉树皮一筒一筒的剥下来,准备盖屋顶用,再在合适的位子将主柱用的杉树尾巴锯下来,然后,也将衫木皮一筒一筒的剥下来。在主柱上搭上几根桁条,再在近处山窝里砍了些毛竹,一劈两块,我和谢师傅都是大篾匠出身,对开竹破篾那是拿手戏。在桁架上直搭几块竹块做屋篙,再在上面横着挷一层竹片,这样一个又美观又牢固的屋架就算做好了。然后在上面依次盖上杉木皮做瓦用,再用油毛毡盖成屋顶。这样,一个像模像样的工棚就算基本上成功了!

    接下来在支柱两米之处用杉木横着挷一层“楼伏”,最在“楼伏”上密密的補一层竹片,从山上弄来一些干茅草補在竹片上,把被窝打开補在上面。这样楼上睡觉,楼下破篾的标准工棚经过我们四个人几天的苦干终于峻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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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棚搭好了,当时,正值盛夏时期,天气特别的炎热。我们一家连我岳父大人一共六个人,挑着被窝行李,炉锅锅火,菜米油盐等类来到了工地。开始了维期二个月来的“野外生涯”工作!我们一般来讲都是上午上山砍竹子,下午回来破篾。那个年代,沒有手机,沒有通迅工具。如果有什么急事,一定要跑几十里山路到县城来才能夠解决问题。唯一的是我们四个人每人手上带着一块手表,能夠知道时间的早晚。还有是我买了一部电子管收音机,在坐下来破篾的时候听听音乐,收听一下广播电台的新闻联播。

    三、

    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一个多月。公历的8日15日,这一天是我这一生一世最最不能忘记的日子。

    这天,也和往常一样,风和日丽。我和妻子一黑早起来吃过早饭,准备上山去砍竹子。妻子看岳父这么大年纪,在家带着三个小孩,还要烧茶煮饭,实在是想减轻老人家的一点负担。就对大女儿说:“懿儿,今天跟妈妈上山砍竹子去,帮妈妈做点事,好不好?”女儿听说妈妈要带自己到山里去玩,高兴得不得了。说:“好的。”那时的大女儿才八岁,上半年才读完一年级。现在正是暑假里,跟着我们上了太阳岭。她非常听话,手脚也特别的灵活。在她不到5岁的时候就背着个小马笼到门前的田里捡禾茅子回来做柴烧,他用小手三下五下就搂一马笼回来,眨眼工夫,又是一转。六岁多的时候,曾经在我离家来江西时,妈妈上山挖生土,一个人带着一个四岁多和一个一岁多的两个妹妹在家里乖乖的等妈妈回来!长得也很招人喜欢,在一岁左右的时候我抱着她去大队上开会,我的一些朋友围过来,抢着抱她去玩,直到散会,我还去寻人呃!

    那天他上身穿一件浅蓝色的的确卡绣花上罩衣,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卡机布裤子,头上是她自己用小手扎的两个小辫子。一蹦一跳的紧紧的跟在妈妈的身后向竹林走去。那防火线还好走,可到了进山的路就不那么容易走了。这深山里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是有人居住的,有一条米把来宽的道路一直通向密林深处。在我们进山砍竹子之前,我们四个人用一整天的时间把长茅草割掉了,只剩下些短小的“露水草”没有砍掉,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生长,又长到了齐膝盖高了。女儿年小,在这差不多齐她腰深的草丛中行走,显得有些艰难!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跋涉,来到了竹林深处,这里原来是一个大屋场,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这深山密林里有这么大一幢房子,那些墙脚石都可以蒙蒙笼笼看得一些轮廓出来,这坪里还长着许多可以当菜吃的洋莴。

    这时的竹林的竹子已经被我们四个人在这一个多月里已经砍得剩不了很多了。我和妻子二人脱掉罩衣,扎脚勒手,开始剁竹子,女儿把妈妈砍好的竹子一根一根的整整齐齐的捡到一梱梱,然后,我将一堆堆的竹子一捆捆牢固的捆起来。一个上午下来,两个人砍了有十多梱竹子。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分,我妻子对女儿说:“懿儿,你先走,到我们进来的那个屋场坪採几个洋莴回去做菜吃?”女儿答应一声:“好。”就下山去了。

    我和妻子等女儿走后又砍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一人肩一梱竹子回家吃饭去。我肩着竹子走在前面,妻子紧跟着我在后面。这时我一边走,一边心里滴沽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平时上山或者下山都会不停的观察这路上的草尖,如果上山看到草尖全部向前伸展,说明在我之前有人进山了。如果下山的草尖全部向前,那也说明在我之前有人出山了。今天,这一路上没有一个草尖是向前去的,这说明我们的女儿压根就没有出山。于是对妻子说:“我们的女儿还没有出山呢。”妻子问我说:“你怎么知道女儿没有出山?”我说:“你看看这些露水草,它们的草尖没有一个向前面去的,女儿这么小,不可能一步一步的跨过去吧?就是跨过去,也不可能没有一个草尖向的。”妻子说:“那怎么办?”“回去去找。”说着话的当时,我们已经到了防火线上,站在防火线上往下看,能清楚的看得很远。可没有看到女儿的一点踪影!这下我们二人荒了手脚,丢下肩上的竹子,连弄带跑,一个劲地跑回山里。到那屋场一看,连女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我妻子的眼泪啊一串串往下流,一边大声的呼叫着:“懿儿,你在哪里?”“懿儿,快出来,妈妈来接你来了”。可是任你喊破喉咙,就是无人回应。

    这里山高林密,杂草丛生,虽说是个旧屋场,但是,那也不知哪朝哪代的事,只是能看到一些屋场的输廓罢了!在这样的深山里要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当时呀,我是心如刀割的一般疼痛。心想,今天是碰到了哪路神?为什么带女儿来山里?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结果!之前听老表说过,这岭上什么野兽都有,有一种叫红毛狗的饿了的时候会吃人,连大人都怕,何况这么个小孩子呢?我一边想着,一边也大声的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就这样我们俩在这大山里来回的寻找,沒有半点结果!我那个眼泪啊,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流。心想,这下完了。我这个可爱的宝贝就这样永远离我而去,这将是我这一生一世最大的遗憾,将会心痛一辈子,反悔一辈子。

  就在这时,我妻子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道:“请菩萨保佑,我的孩子快点出来啊!”被她这一喊不要紧,等我们准备出来的时候,我女儿在一个茅芀下出现了。我妻子跑过去,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连连说道:“孩子,你把妈妈急死了。我们这么喊你,你为什么不做声?”这时候,我女儿咀巴显得有些发紫,颤抖着咀唇对妈妈说:“妈妈,我看着你们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我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看着你和爸爸肩着竹子走的时候,我使劲地喊,可就是喊不出声来。”这时,我跑过去,一把把女儿背在背上:“孩子!回家去!”孩子是找到了,一串串的悔恨在脑海里飘来荡去!可想而知,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这么个深山里,眼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离己而去,当时的心里是什么兹味?又在我俩出山的这二十多分钟里是怎么度过的?现在想想都后怕!

    回到棚子里,把刚刚发生的一切跟谢师傅和我岳父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他们都说,这是仙姑坛里的仙姑娘娘显了灵,保佑了我们的宝贝女儿脱离了危险!以后要多多的朝拜仙姑娘娘。

    我是一个不信鬼神的人,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神鬼。经这次的经历,也相信这世上真有神明庇佑!

    经过两个月的辛苦奋斗,太阳岭上的这片竹林被我们消化了,我们通知厂里,厂里把所有的职工喊上,经过几天工夫,把我们破的篾子运回了厂里。女儿也要开学了。谢师傅夫妇挣了一大把钞票回益阳了。我和妻子带着女儿们和父亲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和以往一样的生活着!

    这个暑假是一个非常难忘的暑假。我这一生一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这个日子里所发生的一切!

  自从仙姑坛的仙姑庙恢复了香火以后,这里的香火越来越兴旺。每当七日七日这天,我和老伴风雨无阻的来到庙里,给仙姑娘娘祝寿、烧香、还願。祁求仙姑庇佑,庇佑我们一家的平安。也求保佑天下所有人家家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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