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扑没让我扑倒于地一败不起,那第三天剩下的项目基本就没啥了。并且,第二天加上第一天,分数已经达到3100,总分3000的标准线已经超过,我只需要稳稳地过了快扑就可以了。而快扑,我几乎不担心。
上午第一项是我最大的强项——随机词汇,这个项目自三月初我参加一阶大师营就显示出了莫大的优势,虽然直到新加坡公开赛我的词汇分数一直也算不上高,但我一直觉得大有潜力可挖。所以一直在狂练,城市赛5分钟记了64个完美全对,还拿了一块成人组银牌。国赛前模拟赛181个,国赛124个,世界赛模拟赛185个。关于随机词汇,国赛后我还专门写了个经验帖,不过不到半个月就被我自己抛弃了,因为我的策略又更新换代了。国赛前我是最多140个作为基本量,狂看五六遍,但国赛后改成180-200个为单位,只看四遍,准确率升升降降,但基本能维持在150-160之间。
所以我认为,15分钟纯记180的话,我有90%的把握全对,然而现在总分已过,快扑又不成什么问题,我突然就长了胆子。
考完马扑后独自在酒店外溜达,碰到陈总他们几个教练。我跟陈总说:“教练,我明天想冲刺一下词汇200个。”
他说:“加油!”
其实不管他如何回答,我都会冲一把,平常练的时候就是180-200,所以也不算什么突破。
转机发生在12月22日的上午,我在词汇开始前跑到杨希那跟她说话,碰到我的词汇迷弟许兆阳。他大声嚷嚷:“峰哥你加油啊,词汇破个记录拿块牌啊!”
哭笑不得,这也太信赖我了吧。
然而本就不甘平庸的心被他这一撩拨,星星之火顿成燎原之势。十大项目,唯有此项可以冲上一把,总分已达标,快扑又碍不着事,根本没有后顾之忧,为何不任性地冒上一把风险?即便炸了,也无损大局的,退一步想,即便炸了,我也不可能炸到100个都没有!
嗯,那就冲,至少240!
结果,我冲到了266个!
180个保稳记完三遍的时候,听到菲尔先生提示:“five minutes left.”犹豫了一下,5分钟啊,以我城市赛的经验,5分钟我能拿下64个呢,所以,如果想记到更多,前180个的第四遍绝对不能看,最多三遍为止。冲,还是不冲?不成问题,继续冲!
冲完181-200的三遍,翻页,201-240个三遍完成。到此,已经知道时间无多,所以不再一桩二词,改成了一桩四词,这样就节省了想桩子的时间,于是,一口气冲到了266,时间到。那一刻我好兴奋,wow,我居然记到了266个耶,这都是以前自己练习时都没有达到过的数量!对了,为了防止桩子拖累,我再次启用了快数的黄金二号桩,昨天已经考完快数,今天再用丝毫不受残象影响,因为基本没有残象了。
记忆时间结束,抱头回忆,先回忆240-266,都在;200-240,汗,已经有一两个桩子想不起来了,1-180也有三四个桩子想不起来了。
还是先写答案吧,从第181个写起,遇到忘记的就先空着,写到258的时候,坏了,259和260个是啥来着,刚刚回忆的时候明明记得啊!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遗憾地空着了,否则随便写点啥上去此列就是0分,而为了保住这一列精准记忆的18个,我只能遗憾地放弃下一列的6个,尽管这六个记得很清楚,但如果新开一列,前边一列就不能作为最后一列,18分就没了。所以宁可舍弃6个保全18个。(未接触过竞技记忆的人应该不知道随机词汇的扣分规则,一列20个词语,错一个扣10分,错两个0分,空白也照样处理;但最后一列是对几个给几分,但如果中间错误或者空白也是要扣分的。包括数字项目都是连坐惩罚制。)
最后空的空错的错,266个至少被扣掉一半了。交卷后我呆在座位上反复咂摸这一前一后的高峰低谷,觉得特别有意思,特别可乐。我一点不难过,遗憾可能也有一点,但是一点不难过、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干的,这件事情值得干。
正在回味,有个女选手寻寻觅觅地走过来,从我旁边走过去了,我叫住她:“李瑷芯,整啥呢?”
她回过头来,姚晨大嘴一咧:“找你呢,整个赛场都找三圈了,还找不到!”这不奇怪,都怪我的位置太偏僻,非但坐落在倒数第三排,还被一根大圆柱子挡住,以至于溜溜两天半过去,赛场的摄影师没给过我一个镜头,做前排的选手照片一张又一张,被反反复复地拍摄,但就是没有我跟刘晓霖的。最多就是沾了大神多米尼克的光,被当成背景拍了两张,可惜我的身影很小,又被虚化处理。
她是来找我对答案的,两个人一直被同学们认作词汇高手,虽然她城市赛前离开了基地,但不妨碍我们在词汇上的惺惺相惜,而在我心里,她的词汇水平是比我略胜一筹的。
我问她记了多少,她说160。我晕,这还是李瑷芯吗?这个数量跟李瑷芯根本就不搭配好不好,我说你多记点嘛,不记200,180也行啊。
可是她摇头说不,说要保稳,目的是尽可能拿高分。也有道理。
然后她问我记了多少,我笑哈哈地说你猜。她说180,我说不对,你没猜到,是266个。眼看她的眼睛从弧形过渡到浑圆,我乐不可支。
然后我立马告诉她,至少错了160。不过这可真是一次新鲜的尝试,太有趣了。
晚上所有成绩出来的时候,看到词汇是158个。倒也比一般的选手强一些。我还特地查了词汇排名前三的选手成绩,都是外国选手,第一名302个,第二名293个,第三名256个。都说词汇是中国选手的弱项,果然如此啊。
嗯,我比第三名多,记了266个,可惜准确率不高,但是没有关系,我能记到266个,说明潜力无限啊,再努力一年,明年应该能拿块牌吧?这就交给明年的那个自己吧!
接下来是三轮听记,第一轮8个,第二轮30个。第三轮我以为自己听对了72个,结果成绩出来才20个。晕,其他的项目一般考完自己就知道了,唯有这个听记啊,没办法自以为是。
听记的答题是最快的,很多人的听记很弱,所以第三轮回忆时间开始5分钟后,大家纷纷离场,只剩下寥寥几个高手苦撑。
我也属于麻利退场的那种人,到教练那领盒饭的时候,Lily教练很是惊讶:“怎么这么早?生怕你们出来饭凉了,特地嘱咐12:30送来的。”此时,12点都不到,哈哈!
由于第三场听记时间很久,导致下午的快扑又顺利延后,并且由于选手的人数超过裁判近乎5倍,A场和B场是分开的。B场先测,14:25入场,A场14:45。室友周宇在B场,很早就起床走了,我却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今天早晨,我跟室友周宇有了如下一番对话:
我:“哇,今天很好过,什么都不担心了。”
周宇说:“快扑不担心吗?”
我说:“两遍啊,第一轮看两遍,会有问题吗?”说这话时候,我有点惊愕。其实两遍也可能会出问题的,我城市赛第一轮快扑2遍就没全对,结果准备第二轮冲刺的,也改成了两遍。
然而,那是10月上旬的事情啦,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我还能停留在原地没有长进吗?速度、准确率、心态都已经换了一个人。这两个月,狂练的基本都是一遍准确率,以国赛的一遍57秒为分界线,我的快扑一遍准确率越来越稳定,基本定在40秒左右(37-50秒之间)。
所以既然一遍都这么厉害了,两遍肯定更没有问题。当然,两遍也是需要练习的,前边有讲,两遍是有技巧的,第一遍需要看清楚,第二遍要能及时回头,否则一遍最后一个桩子过去很可能史塔克就拍下去了;第二遍并非跟第一遍一样慢慢看两遍,而是在第一遍基础上检查和对个别桩子进行强化。
陈总曾在八月份给我单独指导过如何检验联结的有效性,一直受益至今。我也把这种检验方式带入了所有需要用桩的项目。具体怎么用呢?第二遍看时不是看了第一张继续第二张,而是看着第一张去联想第二张,看看能否想起来第二张,成功了则证明联结有效,失败了则需要再强化,强化方式为再重复联结一遍(可加一些六感的细节或者与地点互动)或者换种联结。当然,如果你一遍能力强,其实第二遍的时候不用看第一张牌,那个地点上的整个图像都已经先呈现出来了,只需要把后边两张牌翻看一下对下答案就好。
周宇走后我又赖床到14:30,起来梳洗,之后坐到桌前练了两把快扑。用的是从红专厂新找来的20组马扑桩的前两组,特地没有先想地点,直接测的,就是为了看看底线,并且两把都是看两遍的,测下来一次是1分12秒,一次是1分20秒。
成了,一周没有用过的不太熟悉的桩子都这么给力,用真正的快扑黄金桩的话,肯定不会超过1分半的,也就1分10秒吧。
到赛场后却迟迟没有开始,因为要等待B场结束,等待的时间足够煎熬,明知躲不过,却要被迫数时间的滋味,大家都懂得。
后来裁判们从B场过来,终于要开始了。但真正临场时刻,还是有丝丝忐忑的。
第一轮两遍,第二遍时前四个桩忘了检验有效性,是直接重复联结过去的,所以第二遍结束后又特地绕回第一个桩,把前四个桩重新过了一遍。这一耽搁,时间就超出了70秒。
回忆时,只有一个桩是空的,略微一想就有了,也用不着去推算。跟裁判对牌的时候,一张一张放得很慢很小心,生怕带多余的牌下来,到时候再扯皮。不出意料,52张全对。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得了,大师证是你的了,程大师!”
扭头看裁判跟刘晓霖对牌,他也是70多秒全对。裁判离开后刘大师跟程大师说:“我心慌得厉害,生怕记不对!”
程大师说:“啊,我也是啊!”
第二轮,用时47秒,每一个地点上的图像都清晰存在,推都不用推,这种高度清晰一个不丢的情况,是我训练九个月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遗憾有个桩子上的两个编码联结了两次,因为第一次联结感觉不容易记住,就换了另外一种联结方式,给耽搁了一下,否则时间应该能降到45秒。
留个遗憾的小尾巴,其实挺好的。
记忆时间结束,菲尔先生要求大家把记忆牌塞到盒子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死活塞不进去,正在手忙脚乱奋斗中,菲尔先生那边已经发出口令,复牌时间开始!
急忙把扑克牌和盒子往左边一推,摊开回忆牌,开始复原。感谢负责我和刘晓霖的美女裁判同胞,眼疾手快帮我把凌乱的记忆牌收敛好,抱歉那个时候我在争分夺秒,也顾不上说声谢谢。
复牌时间速度飞快。不到两分钟就复牌成功,反反复复地检查,至少四遍。验牌的时候很顺利。扭头再去看刘大师跟裁判对牌,46秒顺利通过。美女裁判赞叹地问:“你俩都是尚忆的吗?”
我们回答对呀,她就赞叹地说:“一个个真厉害!”嘿嘿嘿。
离场后,见到一堆尚忆的战友围着陈总,几乎个个笑逐颜开。我也走上前去,忍着笑意、郑重其事地对劳苦功高的总教练自我介绍:“教练,请叫我程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