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了我们学校 Barry Olsen 教授关于远程口译的讲座,感觉收获颇丰,想摘出其中几点与大家分享一下。
同时也希望感兴趣的同学去看看原视频(https://cutt.ly/Dae35tK)。Barry 教授是一位很好的讲者,讲话口齿清楚思路清晰,听完两小时的讲座完全不觉得疲倦,反而非常享受。其实做口译之后才知道,遇到一位好讲者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P.S. 点进视频才发现会议主持人是之前在浸会大学教过自己口译的刘敏华老师,而且视频收录在浸大的网站上,感觉两个母校梦幻联动了。
Barry 教授履历丰富,从事了25年的会议口译,现在任教于 MIIS, 同时还担任远程会议口译平台 KUDO 的 Vice President of Client Success。他讲座的内容非常丰富,我就结合个人的体验主要谈谈以下几点:
1. 远程口译分类
2. 远程会议口译平台的个人体验
3. 远程会议口译的发展
1)远程口译分类
远程口译大致可以分为三种
- OPI (Over the phone interpreting) 电话口译
- VRI (Video remote interpreting) 视频口译
- RSI (Remote simultaneous interpreting) 远程同传
这三种我都有体验过。
在纽约西奈山医院实习的时候,我就曾经通过电话和视频提供口译服务,但是音质都比较差,经常需要和病人或医生反复确认才能保证听到的内容准确无误。如果对方有口音,那么想要听得准确就更加困难。
* 插播个小知识:经过Barry教授介绍才明白,音质其实与频率响应 (Frequency Response) 这个概念有关。
人说话的声音频率大约为80赫兹到8000赫兹,而普通电话传输的声音频率甚至连这个范围的一半都不到,所以有很多高频率的语音语调直接被系统过滤掉,无法传输到另一端。由于一些音听不到,所以做电话口译时,译员一直要竖着耳朵用力听,同时通过上下文语境去猜那些听不清的内容,增加了更多认知负担,非常耗费精力。
相比之下,满足ISO SI标准的平台就先进得多,基本可以将人声的频率都保留下来。
随着疫情在美国逐渐恶化,3月中旬 MIIS 的课程就全部转为线上教学,口译实践课也从同传箱内转移到了 Zoom 和 Zipdx 这两个平台上,于是我也有机会体验到远程同传。
远程同传的确节省了译员的通勤时间,不用坐车或者甚至飞去会场,只需要联网就可以做会,做完下班就能直接回床上躺尸,方便不少,但是同时远程同传也会给译员带来各种各样的压力和负担,毕竟如今影响到译者表现的不只是译员的语言口译能力本身,还有网速、设备、对平台的熟悉度、讲者音质等等一系列外在因素。
2)远程口译平台(Zoom 和 Zipdx)的个人体验
- Zoom
我们在课上其实只用Zoom做过交传,所以还没出现太大的问题,顶多是麦克风忘记开之类的小事。但我也听同学说过他们用 Zoom 做同传的经历,说需要在 Zoom 上设定其为口译员才能进行翻译, 结果后来指定的设置出了问题,导致很难换手,结果他一个人连续做了1个小时......
前段时间,在 AIIC 有关远程口译的分享会上,有嘉宾说 Zoom 的多语言接力功能很难用。他们必须要用另一台设备以听众的身份接入会议,才能选择语言进行接力。
不过不便之处也可以理解,这次疫情相当于是赶鸭子上架,让平台临时上线了许多功能,今后应该会慢慢完善起来。
- Zipdx
在线上的口译实践课上,我们都是用这个平台进行同传,然而几乎每一次都会状况满满。Zipdx 功能感觉还比较原始,可能这个平台也有一定年头了吧,今天听分享会才知道原来 Zipdx 创立于2007年……
而且平台上只有声音,没有画面,所以还需要同时开着 Zoom 来对应画面。
❀ 远程同传遇到的问题:
- 静电杂音大
- 搭档的声音太小
- 网络问题导致嘉宾声音断断续续
- 和搭档换手困难(我和搭档用微信沟通,比如搭档说倒计时15秒,但我手机忘记开提示或者没有注意,于是还在继续翻,结果搭档以为我看到了,15秒后直接开始讲,导致双方都一脸懵)
- 在多语言接力的时候,有译员按错按钮结果直接输出成 floor,比如原本 floor 是英文,有中文译员输出按成了 floor,那么所有语种的译员都会听到中文,翻译就无法继续。
- 使用页面和窗口太多,难以集中精力翻译 (比如,用 Zipdx 的时候,通常开需要 Zipdx 的页面,Zoom,和搭档的 Google Doc,词汇表,讲者的 PPT, 感觉眼花缭乱,非常分心)
- 和搭档使用 Google Doc 沟通失误
进行远程同传时,我们一般会和搭档开一个 Google Doc,这样如果翻译的人遇到专有名词或者数字卡壳,同时监听的搭档就可以通过 Google Doc 进行提词,非常有用
有一次,我有几个纠结的地方和数字,但发现搭档没在 Doc 上打任何字,后来结束了才发现原来搭档打在了下一页,而我一直没往下拉……
❀ 顺便推荐一下 GoReact 这个平台
GoReact 平台虽然不适用于实时远程口译,但是非常适合练习同传。老师可以上传材料,然后设定完成的时间,学生则跟着视频同传,同传的过程则通过录音录像完全记录下来,方便回看。后期回顾的时候,还可以分别调节视频原音和录下的自己的声音的音量,而且老师还可以按照时间轴打评语,非常方便。
3)远程会议口译的发展
今年2月份,当时美国疫情还不太严重,我在 MIIS 参加了 Interpreter Career Bootcamp 口译职业培训营,获益匪浅。主讲人 Ewandro Malgalhaes 也是从 MIIS 会议口译毕业的学生,后来担任了联合国机构——国际电信联盟 ITU 的首席口译员, 并且是 KUDO 的联合创始人。
除了提供很多宝贵的职业建议之外,Ewandro 也介绍了 KUDO 的一些特性,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Handover(换手)的功能。
因为同传对人的精神脑力消耗极大,译员需要同时兼任听、翻、说等一系列工作,所以中文组的译员通常20分钟就要换一次手。在普通的同传箱里,可能只需要跟搭档指一下时间或者简单手势示意一下就可以轻松换岗,但在远程的情况下换手就变得格外复杂。
而KUDO的 Handover 设计则非常巧妙。
搭档双方都可以提出要求换手,提出后对方会有提示弹出,并且有倒计时,表示多少秒后将会换手,给双方都预留时间,便于做好心理准备。全程自然顺畅,不需要用其他通讯工具进行交流。(更加详细的此功能讲解在这里→ shorturl.at/aeQ38)
当时听完 KUDO 的种种功能后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孤陋寡闻,之前并没有了解过远程会议同传的平台,所以看到已经有这么成熟的功能设计,感到非常惊讶。不过那时候也没想到,短短十几天后,美国疫情大爆发,我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远程会议口译可能只是在慢慢发展,也有相当一部分的译员非常抗拒这种翻译模式,认为太麻烦,有太多因素不可控,担心影响翻译质量等。的确,仅仅为同传做准备就已经很辛苦了,会前需要了解会议领域的专业知识,准备词汇表,看平行文本等等,如今还要加上购置种种设备,学习平台的同传设置,保证网络连接,进行客户教育(比如,让客户人人都准备好耳麦),就更是增添不少负担。
而如今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却使得远程同传几乎成为译员不得不去适应的新常态,对线上会议的需求暴增也为远程会议平台提供了许多发展机遇。比如,Barry 教授说,疫情前,KUDO 之前注册的译员约有3000人,而如今已经涨到7000人。每周组织的会议也从几十场增加到每周约500场。增长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同声传译起源于二战结束后的纽伦堡审判,这种口译模式初初也遭到很多口译员的极力反对,因为它颠覆了传统的交传模式,而如今,新冠的全球大流行也在颠覆着我们所熟悉的口译工作模式。 Barry 教授在演讲中几次表示,这次疫情口译带来的影响或许能与当初的纽伦堡审判相提并论,而我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
未来已来。远程口译技术的应用今后将会更加广泛,而我们也应该提前做好准备,更多地学习和拥抱这些新的技术,才能在新常态中更好地提供口译服务。
最后也用 Barry 教授讲座最后引用的一句话做为结尾:
Being an early adopter means you're also representing a new technology to other people. You're part of the group that gets to define the social standard.
Daniel Post Stenn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