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母亲

母亲在三亚

我们的母亲是一位普普通通而又非常伟大的中国女性,她一生勤劳质朴,她一生睿智坚强,她一生乐善好施,她一生热情豁达。守寡近50年,她前半生饱经沧桑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含辛茹苦把我们抚养成人;后半生跟着我们潇潇洒洒迁居南北、行游四方。

我们的母亲出生在长沙的商户人家,四岁丧母。因受“跑日本”影响,她从城市嫁入农村王家。父亲的肺结核让我们的母亲一点点地变卖了所有家产,每每家里有点钱,都被母亲托人去买了“雷米封”,家里的鸡蛋也只有父亲的份。在欠了满身“人情债”后,父亲撇下我们撒手人寰,母亲哭得死去活来。看着身边嗷嗷待哺的四个孩子(满女刚刚十个月,大妹不久后夭折),她强打精神,鼓起生活的勇气,拾麻籽、捡棉花、撕黄麻、收菜籽……冬天下湖捞鱼,夏天头顶烈日“双抢”,晚上缝补浆洗,一刻都没停歇。

古有孟母择邻,今有吾母为仨而迁。她一直秉信“世间唯有读书高”,尽管当时家境贫寒,母亲始终坚持让老大读完高中。恰逢国家恢复高考,母亲看到了新的希望,在得知邻县教学质量更好后,她毅然决定举家搬迁。看到老二学习跟不上,她又果断让他重读高一。直到送老二去遥远的东北上大学时,临上船了,她突然拉起老二的手说:“东北太冷了,又没米饭吃,要不不去了,妈再供你一年。”老二走后,母亲回到家又悄悄哭了好几回。面对老三两度高考失利,母亲从未放弃,直到第三年考上大学,母亲才算松了一口气。

母亲时刻教导我们人要善良,他人有难,要多伸援助之手。在农村,她时常收留落难之人。有一次,天色渐晚,母亲遇见两个中年妇女无家可归就主动收留了几天,明知她们顺了东西走,也没去追回。住到城里后,老家来人不断,她总是热情相待,对老友管吃管住,还陪着一起逛街、看景点。走在路上,老远看到有人乞讨,她都要跑过去给一点钱。

西安算是母亲的第二故乡,前后住过将近二十年。母亲帮着我们料理家务,也开始享受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打牌是她的最大爱好,时常约三两好友去公园打牌,有时一天两三场。在北京打牌,母亲最开心,在那也结交了很多好朋友,即便到了广州和上海,约牌电话仍是不断。广州的暖冬,她非常享受,但传统的老观念作祟,她住的总不安心。上海是她不想待又不得不待的地方,始终因为难懂的上海话没法融入牌友圈。老家的情怀也始终难以割舍,有时一年要去好几趟,我们也因她常回湖南。

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仅有的一次住院是阑尾手术。后来突患重疾,最爱吃的饺子从最初每顿十几个、九个……四个、三个,到最后连两个都是用水送服。但她坚持自己走动、自己起夜、自己洗漱,坚持按时服药。在医院一声声“阿婆”、“阿婆”的问候声中,她总说不疼、不难受、谢谢!母亲弥留之际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老大不要再去做工,老二怎么还不去锻炼,老三的工作耽误了怎么办。

青山无语,绿水凝滞,苍天呜咽,亲人悲切。因各项身体机能逐渐衰竭,病情日益严重,我们的母亲于2020年1 月20日(农历12月26日)凌晨4时18分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88岁。

我们辛苦操劳了半辈子也快乐潇洒了半辈子的敬爱的母亲,再也不会醒来,我们再也无法聆听母亲的谆谆教诲,再也无法见到母亲的音容笑貌。

母亲,我们永远怀念您,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王新蕊 王新萼 王新良
二〇二〇年一月二十二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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