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弟弟喝了农药

“爸爸,我喝了农药。”晚上,爸爸刚要睡着,便被弟弟敲门声吵醒,听到弟弟平静的语调,爸爸吓了一大跳。

“你喝农药做什么。”爸爸急了,走出来,又折回去把丅裇穿上。

弟弟一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拿着农药包装袋。

弟弟晚上没有吃晚饭,农药粉末是弟弟倒在纯牛奶里搅拌了喝了的。

当时,家家户户都装有电话。

爸爸并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医院的副院长我的表姐夫告诉他医院先做好急救准备。

也没有打电话给做医生的表姐。

更没有叫邻居和乡亲们帮忙。

他独自开着小四轮载着弟弟去十多里外的镇医院。

弟弟疼痛难忍,半路上趴在车窗上呕吐,全程也没有跟爸爸说一句话。

因为前几天下了几天雨,道路泥泞不堪,一路颠簸一路疾驰。

赶到镇医院时,医院大厅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爸爸一面扶着弟弟坐在长椅上一面大声呼救“医生救命啊!”

值班医生闻声出来了解情况后,便叫爸爸带着弟弟上二楼,并告诉说手术室也在二楼。

值班医生连忙联系正在睡觉的医生和护士。

弟弟剧痛难忍,自己已不能上楼。

爸爸便扶着弟弟。

弟弟一手扶着楼梯拦杆,一边靠着爸爸艰难上楼梯。

爸爸握着弟弟的手腕,第一次发现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儿子长大了,他的儿子手腕很粗,手臂上尽是结实的肌肉。

爸爸微微抬头,猛然发现他的儿子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竟然有一米七多了。

灯光下,爸爸看到弟弟的下巴上稀稀拉拉冒出了几根黑色胡须,象征着男人的喉结突出。

他的儿子十七岁了,长大成一个男人了。

爸爸鼻子发酸,不知怎的,他想起几个月前,他让弟弟跟着他下乡收谷子。

一百多斤一包的谷子,被弟弟用两根手指轻轻松松甩上了车,一连甩了八九包。

当时,惊呆了那些卖谷子的农民,都夸赞弟弟是大力士。

爸爸当时哪里看得上弟弟,冷冷地说“力气大有个鸟用,下死力能挣几个钱?脑瓜子灵泛才能挣大钱。”

爸爸和弟弟上了二楼,等了近半个小时。急救医生和护士才一一就位,把弟弟抬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台上,医生刚做好准备,弟弟就开始发作了。

弟弟像一条频死的鱼在油锅里剧烈挣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翻过来覆过去十多次,八九个个壮汉硬是按不住他。

表姐夫给弟弟插管子时,不小心用钳子划裂了弟弟的人中。

爸爸哭道“欧阳,你把我儿子划破相了。”

表姐夫说“还破相,你儿子没有了。”

没过多久,弟弟鼻子里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

表姐夫查看了弟弟的瞳孔“没救了!没救了!”

医生和护士都走开了。

爸爸嚎啕大哭,看着弟弟一点一点地死去。

弟弟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风华正荗的十七岁。

弟弟死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任职副院长的表姐夫用手掌合了几次,才给弟弟合上眼。

爸爸抱着弟弟,抚尸大哭。

在表姐超市上班的妈妈闻信赶来,也没有见到弟弟最后一眼。

妈妈在医院的走廊上没命地打滚。表姐们陪着妈妈大哭。

几个表姐夫和表哥他们强行掰开爸爸的手,把爸爸弄出手术室。

又用车子把爸爸妈妈送回去。

表姐夫和表哥他们把弟弟的尸身运回去,几人都莫名地感到恐慌。

表姐夫在弟弟肩上拍了一下,“绍古(弟弟名字),姐夫和老表带你回去。”

弟弟的棺材停在乱葬岗的马路边上,棺材是伯父让他的一个亲戚转卖的。

弟弟身材高大,棺材却是一个女人睡的棺材,弟弟装裹时根本放不下。

表姐夫他们只好把弟弟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上高二的小妹去看了弟弟最后一眼。

小妹哭着说“弟弟,我来看你了!”

弟弟像有心灵感应,七窍开始流血。

因为棺材又小又旧,抬棺材时,棺材全部散架了。

表姐夫他们只好用铁丝重新扎了一遍……

那天晚上,家里只有爸爸和弟弟在家,弟弟为什么会喝农药,爸爸死不认账。

爸爸说那天晚上他并没有骂弟弟。到底怎么样,天知地知,弟弟知道,爸爸也知道。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我就是知道,弟弟就是爸爸逼死的。

爸爸骂人是十分恶毒和伤人的,他也曾经恶毒地中伤过我,当时我也是和弟弟一样,有自杀倾向,恨不得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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