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岸边,一位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手持一把折扇,一脸宠溺的看着怀中的美人。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开口道:“天下女子无数为何你独宠一人?”他不说话,只是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许久,他说道:“当年幼时我心中便装下了你,此后再无她人,从那以后,你便是我的全部。”言毕,举目望天,哈哈大笑。她则一脸羞红低下了头,向他怀里又缩了缩。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了西湖上,洒在了二人身上,为二人镀上了一层神圣的薄纱。
微风拂来,吹动水面,水波粼粼,远处一只飞雁正在努力翱翔,过了一会,似乎是累了,落在了一旁的柳树之上,静静地梳理自己的羽毛。
(一)
她叫吴飞雁,乃是江南总督吴越之女,生的艳丽非凡,自小锦衣玉食,品性极好,从不打骂下人,在府中颇得人心,吴越一生戎马,妻子生下这个女儿便撒手人寰,因此吴越对飞雁格外疼爱。
武历183年冬,敌国入侵,吴越奉皇命领兵出战,作战凶猛,一时间立下赫赫战功,不料被小人嫉妒,用计陷害,说他有谋反之心,天子震怒,一道圣旨降下,立地处斩,吴将军忠心耿耿却含冤而死。
江南总督署离边疆数百里,第二年春天,消息才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圣旨一道,圣旨书曰: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原江南总督吴越,有谋反之心,幸,圣上明鉴,今,判处吴家满门抄斩,家产充公,钦此!
一时间,吴家上下哀嚎一片,一夜之间,吴家灭门,朝野震动。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吴越有一女儿,在那场灭门之祸中存活了下来,可那时的她只有五岁,却目睹了满门上下一夜消失,五岁的她无依无靠,幸好有一位曾经的老管家将她救下,带着她远离京都,独自将她抚养长大!
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曾经的那个小女孩也长大成人,出落的亭亭玉立,惹人怜爱。因为曾经的事情使得她必须隐姓埋名,才能生存下去!因为老管家姓李,故而老管家为她改名为李忘忧,想着让她忘记曾经的灭门惨案,可是灭门惨案又岂是那么好忘记的?
武历198年春,当朝皇帝驾崩,其子即位,定年号:万元。新皇即位后大赦天下,为曾经冤假错案平反,一时间天下民心所归!
此时,在国都,有着一位大才子,文韬武略,满腹经纶,他乃是大将军、忠义王柳承之子柳飞,此人三岁识字,五岁便可作诗,八岁习武,十岁骑马挽弓可射中三十步外的靶心。十五岁那年,参加文武比试,一举夺得文武双状元,官拜兵部侍郎,游击将军,统领禁军。
一个是叛国反贼之女,一个是当朝显贵之子,二人本不该有所交集,可是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即使它来的晚一点,可是终究会来的。
(二)
飞燕迫于生计,在西湖卖字画,幸好以前练的一手好字,因此,求字之人络绎不绝。求字之人,也良莠不齐,有些是真的欣赏飞雁的字画;有的则是登徒浪子,想要调戏飞雁。
那一日,飞燕照例来到西湖边,摆好要出售的字画,望着西湖,感慨万千,想当初她还是江南总督之女衣食无忧,如今却沦落到要靠卖字画为生,真是世事无常啊!
飞燕叹息一声,抬头,桌前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一位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纪,刀削般的脸颊,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划起一道美丽的弧线。一对柳叶眉微微翘起,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身穿青色长衫,流苏随风飘扬,脚蹬黑色云纹靴,一头长发,用一根玉簪扎在头上。
飞燕一时间竟看迷了,直到那人呼唤:“姑娘,姑娘。”飞燕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害羞的低下头,开口问道:“公子,要买些什么?”那男子见状,微微一笑,随手拿起一张字画,开口道:“早有听闻,西湖畔,有美女,以卖画为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当真是绝美容颜。”飞燕脸色微变,说道:“多谢公子夸奖,但,公子若是不买字画,还请自行离去。”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男子无奈苦笑,心中已然明了,看来飞燕是将他比作那些登徒浪子了,男子心中暗暗道苦,刚要开口解释。
此时远处走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尖嘴猴腮,管家打扮,走到近前,对着飞燕一拱手,开口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听闻姑娘在此卖书画,想来必定是有着不俗的学问,特派小人来请姑娘前去谈诗论字,还望姑娘赏脸。”
飞燕这时转身,一脸疑惑,开口问道:“您过奖了,但不知你家公子是何人?”“我家公子乃是此地王员外的掌上明珠,如今正在这'迎客楼'之上静待姑娘的到来。”
说着,拿手一指左边的一座酒楼,然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听得此言忘忧摇了摇头,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恐怕不能与你家公子高谈阔论,万望见谅。”那人听完,眉毛一挑,斜着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哦?姑娘这是不给我家公子面子啊,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家公子是谁!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在他说完这段话之后,耳旁有一人道:“你家公子的面子有多大,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的胆子不小。”众人看向旁边,只见刚才买画之人,面带微笑的看着这边。
那人向前走了两步,身子隐隐挡住飞雁,双目微微眯着,开口道:“这位姑娘不想去见你家公子,你们难道还想明抢不成?还有没有王法了?”那管家噗嗤一下乐了,然后说:“呦呦呦,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位侠肝义胆的小子啊,还王法?我不妨告诉你,在此地我家公子便是王法。你呀,哪凉快哪呆着去,耽误了大爷的好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伸手便去推这名男子,可是在他的手刚要碰男子之时,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反手一拧,他的手臂便被男子拧到了身手,男子含笑的对那个管家说道:“呵呵,刚才,我好像听见你说要叫小爷吃不了兜着走?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叫小爷吃不了兜着走的。”那个管家此时手臂吃痛,对着那群家丁吼道:“你们一群废物,还不过来给我把他拿下,妈的,疼死老子了。”
反观那群家丁,都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管家,暗想:什么狗东西,都这样了,还对我们呼来喝去,呸!
可是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群家丁中出来一人,似是领头的,开口道:“那小子,把管家放下还则罢了,不然,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经不住我们收拾。”那名管家继续吼道:“你他妈的废什么话,赶紧过来救我。”“闭嘴,再说话,小爷便将你的手臂扭下来。”说着,那名男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管家口中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看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在他扭曲的脸上落了下来,刚才领头的家丁大喝一声:“诸位兄弟,随我一起救下管家。”
说罢,双脚用力一蹬,猛然窜出,直冲挟持管家的男子而来,只见那男子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抬起一脚,正踢在那飞来的家丁肚子上,一脚竞将那家丁踢出了三丈远,竟然晕了过去。
余下的家丁见此,纷纷停下了脚步,踯躅不前。都被那一脚吓到了,他们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不仅不敢向前再走一步,更有甚者,开始慢慢的向后退,到了最后,一哄而散。
管家见此,破口大骂:“你们一群废物,老子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现在居然这么对待老子,等我脱身定当将你们一个个的都弄死,妈的。”就在管家破口大骂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句话:“你现在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管家顿时慌了神,开口求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一时猪油蒙了心,冲撞了好汉,得罪之处,还望好汉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条狗命吧。”
男子盯着管家,过了一会,缓缓说道:“刚才骂得挺欢啊,怎么现在这么怂了?”管家一脸惊恐的说道:“小人这张嘴就是贱,刚刚冲撞了好汉,还望好汉饶小人一条狗命。为了小人这条狗命,脏了好汉的手,不值得。”“哈哈,现在求饶,你不觉得晚了吗?”说着眼睛一瞪,猛的看向管家。
管家被这眼神一个横扫,竟然下体一股暖流破体而出,他居然尿了裤子。飞雁一回头便看到了这一幕,怪叫了一声,急忙转过头去,骂了声:“下流,无耻。”
那男子察觉异样,低头一看,脸上露出不屑的样子,开口道:“孬种,你也就会欺软怕硬,哼,杀了你难免会脏了我的手。”
那管家,听闻此话不仅没有愤怒,反而面容狂喜,口中说道:“好汉,您说的对,杀了我这样的狗奴才,只会脏了您的手,所以您还是放了我吧。”
“放了你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你一味的挑衅我,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男子笑眯眯的看着那管家。
此刻男子的笑容在管家眼里来看,那就是恶魔的微笑。管家颤抖着说道:“只要好汉不伤我性命,我的金银可倾囊相送。”话音刚落,那男子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把匕首,银光一闪,再看地上,一只耳朵静静地躺在眼前。
管家的左耳处的鲜血如泉涌般冲出,这时,管家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声,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
那男子瞥了一眼,开口道:“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敢动我的人,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那管家爬起来连连称是,哪敢说别的,而后,也不管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男子看着那管家离去的方向说了声:“呵,跑得倒是挺快。”
待得管家走后,男子回身,对着忘忧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忘忧姑娘,现在在下可否与姑娘谈谈?”忘忧见状,急忙回礼,口中说道:“公子乃是忘忧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大于天,公子不必客气。之前是忘忧冒犯,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望公子海涵。”
男子嘴角上扬,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对着飞雁说道:“无妨,只不过,一来在下怕那些人去而又返,对姑娘不利。二来在下还有些事情想与姑娘谈谈,还望姑娘赏脸。”
飞雁说道:“小女子虽见识浅薄,可也知道那王员外家的公子,所做之事,既然公子有事与我相谈,那咱们就去此地的清香阁详谈吧。清香阁是此地有名的茶楼,那清香阁阁主乃是此地有名的大善人——李洪,不仅为人心善,而且武功高强,比之那王员外强上不少,量那王公子也不敢在清香阁闹事。”说完还看了他一眼。
男子暗笑:“这丫头还是有点心思的嘛,她这话分明就是对我说的,见我武功不俗,怕我起了歹心,故意告诉我清香阁的强大,想借此来震慑我。唉~丫头啊,你又可知,莫说那清香阁阁主,就是此地的高官都不敢对我有任何放肆之举。”可是,他心中如此想,嘴上却不这样说,只见男子开口道:“如此看来,那清香阁倒也是一个好去处,那好,在下便随忘忧姑娘去那里谈谈。”
言毕,二人稍事整理,便出发前往清香阁。
(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管家回去以后,将此事添油加醋地告知了王公子,在向王公子告知期间,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添油加醋。王公子见到对自己最忠心的管家变成了如此模样,不由得怒发冲冠,当时便召集了一队人马,向着西湖岸边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等到赶到之时,飞燕与那男子早已离去,王公子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便将西湖岸边飞燕卖字画的摊位砸了个稀巴烂。而后,又派出他手下所有的人去城中搜寻二人的踪迹,并放出狂言要活剐了那男子与飞燕。
当然,这些事飞雁与那名男子却是没有听到。此时的他们,已经到了清香阁的门外,那男子看着清香阁内来来往往的人。心中暗道:“此地还算是火爆,居然如此之多的客人往来,看来这清香阁主,在此地也算是个人物。”
二人迈步进入,自然有小二引领二人坐下,他俩随意点了一点茶点与两杯清茶。小二退下,不一会,所要之物便已经上齐。
二人入座,飞雁开口道:“多谢恩公出手相救,不然小女子今日怕是要……”
还未待飞燕说完,那男子一摆手,说道:“飞雁姑娘,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更何况,堂堂江南总督府的大小姐,不会被这样的小场面给吓到了吧?”
飞燕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便恢复原状,微微一笑道:“公子所说,什么总督府,什么大小姐,我怎么听不明白?另外小女子名为李忘忧,并非什么飞雁。”
男子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哈哈大笑说道:“李忘忧原名吴飞雁,乃是原江南总督吴越之女,后,吴越于战场之上意图谋反,被当场处死,先皇震怒,下圣旨处斩吴家满门,没想到却被一女子逃了出来,我说的对是不对?”
当男子说出这段话时,飞雁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笑意收敛。冷冷的开口说道:“你是什么人,我自问没有招惹到阁下 ,为何我都躲到这种地方来了,你们还来找我?”
男子此时一脸的玩世不恭,看着飞雁说道:“我果真没有猜错,还真的是你。哈哈哈.....”
此时的飞雁哪里还不明白,刚才男子所说的话乃是诈她。心中暗悔不已,但是没有办法,有句话说得好“既然生活非要强奸你,那就换个舒服的姿势,痛快接受吧”飞雁也就硬着头皮承认了:“不错,我便是当年的吴越之女,不过我父并没有反叛,他是遭到小人的陷害。”
男子看着她,厉声喝到:“好啊!事到如今你还嘴硬,跟我走,等到了天牢里,用上大刑,我看你可还敢嘴硬。”
听得此言,飞雁怒视了他一眼,喝道:“莫说是天牢,就是去那金殿之上,我也敢这样说,我父一生为了朝廷,到最后却落得含冤而死。苍天无眼!那奸佞小人加官进爵,而我父,一代忠臣,却因小人一句话,而落得个阵前处死,将我吴家满门抄斩。”
男子听完这段话,突然哈哈大笑,起身,向飞雁深施一礼,等站直了身子口中说道:“飞雁姑娘莫怪,刚才在下是为了试探姑娘的心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看来,不愧是为吴老将军的女儿,宁折不屈,在下佩服!我这就领你去面见当今圣上,到时你便可为你父鸣冤叫屈。”
飞雁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呸,奸佞小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哈哈哈,笑话!”
男子见状,心中叫苦,暗道:“这下麻烦了,玩笑开大了,这姑娘不信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思考了一会,而后眼睛一转,面露喜色,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对着飞雁说道:“飞雁姑娘,可识此物否?”
飞雁回过头一瞧,瞬间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手就抢了过来,放到手里细细观瞧,原来此物乃一玉佩,上面雕刻着一片柳叶,下面写着一段字:柳叶飘零,见雁而归!
飞雁此时从怀里也掏出了一件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大雁,下面也写着一行字:雁向南飞,见柳而栖!
飞雁抬起头,见那男子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口中说道:“你……”
“雁儿,现如今你可相信了我所说的话?”话还没说完,便被男子打断了,只见他含情脉脉的对着飞雁说道。
“你是当年的柳飞哥哥?”飞雁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柳飞。
柳飞一把手就把飞雁拉到怀里,说道:“不错,我就是柳飞,当年听说吴伯父有谋反之心,我父一猜其中必有冤情,便上书圣上,请求法外开恩,免去死罪,可是当时的圣上,受教佞小人蛊惑,最终还是遭遇了不幸。得知圣上下旨,要将吴家满门抄斩,我父更是亲自闯金殿,为吴家满门求情,可是还是没有拦住。唉~”
当柳飞讲到此处,飞雁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开口说道:“那,柳伯父现如今怎么样了?”
“开始听说,你们满门抄斩,我父一病不起,过了一个月,病情才有好转,后来派人前去你家附近打听,有无逃生之人。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年前,打听到了,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和父亲都激动的难以言说。故而,又派人追寻你的踪迹,终于,在你家一位老仆嘴中得知了你的消息,于是,派出天山八将领300兵士前来接你回京,我等不及了,便独自一人前来寻你。现在嘛,估摸着他们也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下面传来了一阵打骂的声音,飞雁吓了一跳,柳飞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便起身前去门边开了一个缝,向外观瞧。
只见外面一群人,手持棍棒,为首之人,身着锦绣,脚踏云靴,左手持一把折扇,右手提着一个鸟笼,似乎是跟随这位少爷经常见到这场面,笼子里的黄雀已经见怪不怪了,还是依然叫的欢快。
这位少爷身后,一左一右跟随着两人,左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