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武塬遇难关 胖子筹粮款
（1）困境
马上就要过年了，天寒地冻！
刚刚恢复秩序的S区，真可谓捉襟见肘！
尽管S区的人民群众踊跃捐款捐物，然而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X副Z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王老板呢？把他叫过来！”～
“哪个王老板？”～贾书J是初到此地，并不知道谁是“王老板”！
“哦，你说的是王胖子吧？”～秦Z席是本地人，他知道他！
“唉～他恐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咱们……”～范书J欲言又止～
“去，把他给我叫过来，咱们捋一捋他！”
……
范振先让王永祥派人去跟王西轩联系，让他速来南塬开会！
……
铁娃对王西轩的地方是熟门熟路，派他去再合适不过了！
……
见到铁娃～这个故人的侄子、曾经的战友和同伴，王西轩非常高兴，又有些惴惴不安～
……
不过听铁娃说范振先、王永祥都回来了，X书J也来南武了……王西轩大喜过望！
知道南塬现在肯定是等米下锅～
他把两个月前筹集的一些物资清点了一下-----实在是太少了！
东拼西凑，王西轩抠搜了三斤陕青茶叶、三斤黑糖，分别用麻纸分成小包一一包起来；又让铁娃提了十斤煤油，他们即刻上路～
去S区的心情是迫切的！
尤其跟赵铁娃一起赶路，王西轩得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追他～
……
（2）任务
南武驻地～
数九寒天，大门口两名站岗的Z士还是精脚穿着露出脚趾的布鞋；单薄的裤子打着裹腿，一看就知道没穿棉裤；只有上身的灰布军装下套着袖口已经露出棉花的棉袄～
在腊月的寒风中，他们冻得脸色青紫、手脚通红～但是依然站的笔挺～
驻地的院子里冷冷清清～
范振先办公兼住宿的窑洞，王西轩是知道的～
“报告！”
“请进！”
王西轩推门而入～
一个熟悉的、穿着灰布棉衣的汉子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王西轩惊呆了～
仅仅两个月没见，范振先两眼深陷、脸色蜡黄，身体严重消瘦了许多，头发和胡子都隐约发白，欣长的身材更显的瘦弱……
“范书J～”
王西轩刚刚叫了一声，就喉头哽咽，眼泪差点掉下来！
“哎哟！胖子，你可算是来了！”
～范振先虽然憔悴了不少，可是声音依然洪亮，还是以前那种粗豪的风格！
王西轩把手里的东西刚要放在桌子上～
“哎哎哎，胖子，先别放！拿着，走～咱直接去贾书J的窑里，把几个头儿都叫来，咱们一起开个会！”
范振先拿起烟袋锅子直接就往外走！
贾书J的窑洞在大院的最里面～
范振先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开了：
“贾书J，我把王老板给你叫来了！”
……
贾书J的窑洞跟范振先的窑洞布局、结构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在窑洞里面靠近办公桌的地面上生了一个火盆，里面的玉米楔子正冒着青烟，“噼噼剥剥”的烧着……
“哦，这就是你们说的“王老板”吧？喔～我看像！像个掌柜的！”
贾书J身材不高，嗓门可不小！
他披着一件灰色大衣，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王西轩，随即伸出手来～
王西轩挺胸收腹、一个立正，刚要敬礼，忽然又想到范振先一再要求他要改掉J人的行为方式～他赶紧伸出手，握住了贾书J的手～
……
“哎，小同志，去把秦Z席、X副Z席他们叫来！”～贾书J吩咐铁娃～
“是！”
赵铁娃把手里拎着的煤油放在地上，转身去叫人…
……
“是王老板来了吧？”～X副Z席几个人陆续走进贾书J的窑洞～
身材高大魁梧的X副Z席是王西轩的老熟人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比原来也清瘦了许多！
……
简单问候之后，每个人都各自拉了个马扎、小板凳或者砖头，转圈围坐在火盆旁边～
“王老板，我就不兜圈子不客套了，咱们就擀面杖捅火哩～直戳（说）！这次找你来，就是看你有没有啥办法给咱尽快筹集一批过冬的物资，尤其是粮食、布料……”～
跟王西轩已经是老熟人了，X副主X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就说了！
“呃～”
……
王西轩早就料到了几个首Z肯定要说筹集物资的事，但是没想到～分文没有！
这没本的“生意”该怎么做呀～
挠了挠头，王西轩为难的说～
“各位首Z，现在军、警对市面上的物资查控的特别严！加之现在已经到了年底，物价都在F涨，即使拿现款都不一定能买得来东西……”
“你小子哭啥穷？实话告诉你，我要有Q还不会买东西呀？要你跑来跟我们念经！办法你自己去想，借也好，赊也好，反正赶腊八之前，给我弄一批粮食物资来！！”
……
王西轩本想把自己的实际困难跟各位L导说说，没想到刚一张嘴，就被范书J给顶了回来！
“你一毛不拔，我拿啥给你筹集物资？”～王西轩也急了！
“少啰嗦！现在是要Q没有，要命也没有！办法嘛～你自己想！总之一句话：软指标，硬任务！必须限期完成！”～
范振先敲着火盆，语气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说范书J，咱就是扣个麻雀还要撒一把秕谷呢吧？”～王西轩还不死心！
“我说王胖子，你小子怎么这么磨叽？我要是有一把秕谷，还用得着你啊？”
“那～您这是既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呀……”
～王西轩还想顶几句～
“少废话，赶紧回去想辙去！”
……
几个首Z都盯着胖子在笑～
他们知道范书J跟胖子太熟悉，他们之间说话都很随便！
没人阻拦他们……
王西轩使劲的搓着脖子～
他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弄来这批货！
王西轩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每个人都尽量躲开他求助的目光……
他明白了～
很显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跟范书J是一个意见～
没Q，但是物资非要不可！
……
他把带来的几包茶叶和黑糖等往贾书J的炕上一堆～
“我说几位首Z，你就是让我去要饭，还得给个破碗，给根大狗的棍子呢吧？”
～王西轩嘟囔了一句！
“胖子，你小子嘟囔啥哩？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没有！没有破碗，也没有棍子！自己回去想办法！”
～范书J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王西轩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我说几位首Z，那好歹也赏我一顿饭吃呗！人家刚刚跑了几十里翻山路，水都没喝上一口，你们就这么把我㱭（duan，赶的意思）回去呀？你就是套犁揭地还得先把牛喂饱吧？”
“美得你！给你有饭R攮哩！我们都不知道下一顿该找谁要吃的哩！还给你管饭？”
范书J直接下了逐客令！
～
“唉～范书J，您叫我跑了这么远的路过来，就为了挨你这一顿R决呀？～那你还不如叫铁娃直接给我把任务一布置不就完了么？何必让我跑这冤枉路！”
“哼！你不来，不知道我这庙里已经断了香火了！去吧，赶紧给咱“化缘”去！”
……
知道再说啥都没用～王西轩摔门而去！
还没走出院子，身后窑洞里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3）“借粮”
跑了大半天翻沟路，又挨了一顿R决～王西轩心里那个窝囊劲就别提了！
关键是，这大半天水米未进，肚子饿的“咕咕咕”直响！
……
他想去二狼山驻地混一顿，但是转念一想:机G都没吃的，游击队那儿也好不到哪去～
～算了吧，还是忍着回家再吃吧！
～他想起了母亲和毛丫做的蒸辣子夹馍、手擀臊子面～不由得脚底下加紧了步子。
……
从武塬下山，越过冼家川河道，沿河岸西行四五里路，爬上西梁……
大概三十多里的山路，王西轩天擦黑的时候赶回了黑松岭！
……
快到年底了！
黑松岭也已经没有什么农活了！
王老跎带着老太太、毛丫和小孙子回柳树湾了；黑松岭就留下大哥王文斌两口子和姐姐文绣跟姐夫马长明守山！
看见胖子弟弟一身尘土、气喘如牛的来到黑松岭～不用问，肯定是饿坏了！
姐姐手底下很麻利，赶紧给弟弟和了一碗面絮絮，往开水锅里一撒，下了些洋芋、番瓜、萝卜条～一锅懒面拌汤就出锅了！
又饦了几个夹钢面馍馍（麦面里面和了玉米面蒸的馍馍）、一盘轧辣椒～王西轩吃的满头大汗！
在黑松岭住了一夜，王西轩一大早就赶回柳树湾！
筹措粮食物资的事让他一夜没睡！
……
这事还得请岁大王寿亭出马！
他好说歹说，“三乱”岁大总算答应帮胖子去各商号、货栈给说合说合，看看能不能赊欠一些～
……
到了年关，各种物资都涨价厉害，而且十分紧缺，许多商家都是现款现货、概不赊欠！
好在王寿亭在县城还是有点门路，加之王西轩平时积累的口碑，好说歹说，比平时高出一倍的价格，几天时间，他们从各商号赊了一批棉布、棉花、洋蜡、青盐、棉纱、洋火、红砂糖……
王西轩一一跟各商号签了契书，约定了价格、还款日期等等！
但是，老鼠拉木铣～大头在后边呢！
粮食才是个大头啊！
在这种Z乱频仍、饥荒不断的年代，谁家有粮食不藏着掖着？不是至亲关系，谁会轻易借粮给别人呐～那可是救M的东西！
思来想去，只有父亲王老跎可以求了！
……
回到柳树湾，王西轩嘁吭了半天，差点抓光了头发，他终于鼓起勇气跟父亲开口：
“大，我想跟你借些粮食！”
“借？你给谁借呢？咱们又没分家，你天天在家里吃饭，谁勒坑过你呀？”
“不是，大，我不是给我自己借，也不是借一点点…”
“给谁借？借多少？”
“借多少～反正越多越好！”
“嗯？越多越好？～你到底给谁借？”
～王老跎一下子愣起了眼睛！
“那～那面～”
王西轩用手朝南面一指～
“祥娃他们部队上已经断粮了！还有范书J他们连糊糊都喝不上了！”
王西轩给他大没有撒谎…
“我说胖娃，你闹G命我不干涉！你闹着闹着，差点把自己小命闹没了！现在又“G”到你大的头上来了？”
王老跎故作生气的样子，用烟锅子敲了一下胖子的脑袋～
“……”～
王西轩使劲揉着头，无言以对！
王老跎话虽这么说，但是看着儿子木讷的囧劲，他的心顿时就软了！又一听干儿子也已经断顿了，他怎么可能忍心祥娃挨饿呢～
“说，得多少？”
“那～咱家尹庚（方言:现在）有多少粮食？”
“咋？你不会想连锅端呢吧？我给你算算啊～去年的陈年麦还有三四石；今年新打的麦子有十四石；陈年玉米基本没有了，剩下一点都拉了榛子和牲口料了；新玉米还没褪（脱粒），都在黑松岭的窑里摞着哩，应该能打二十石。就这些！”
～王老跎如数家珍！
“哟！大～咱家有这么多粮食？”
～王西轩惊的睁大眼睛！
“咋？你觉得你大象财主啊？你一天东跑西颠、脚不沾家，还知道黄儿是糜子面做的吗？我要不是这几年在黑松岭刨土窝子，攒了这么一点粮食，你娃吃P去都没有！”
王西轩知道自己这多年给父母帮的忙太少了！
……
王老跎闭着眼睛在心里估摸了一下～
全家现在吃饭的人口包括自己老两口、文斌两口、文绣两口、胖子三口，一共9人；每人平均每天秋粮夏粮粗细按一斤半算，每天13.5斤，每月就得大约一石；现在距离明年夏粮归仓还有七个月，大概就得留七石粮食，牛羊牲口饲料要到明年接上青草大概得五石粗粮，留种子秋、麦各得留三石……
“胖娃，我给你十石麦子，十石玉米，稻黍糜谷这些杂粮暂时留着，如果需要的话，到时候再说！你看咋样？”
～王西轩万万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大方！
“大～”
他鼻子酸酸的，叫了一声“大”，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到底是父子连心呐！
“好了！二十几的人了，还动不动淌眼泪！哭啥哩？我要不是怕我祥娃饿肚子，我才不给你借哩！”
王老跎假装着责备胖子，眼神里却满是爱怜！
“大，谢谢你！”
～王西轩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对父亲的感谢！
“好啦！你就别给我猫哭耗子了！咱家麦子都运到老庄子了，你们还得自己来打摺；玉米还都在黑松岭，你干脆连玉米棒子都搬走，去了以后自己脱粒，留下的楔子还能烧火取暖……”
王老跎替胖子连怎么运输都想好了！
……
三天后，范书J派铁娃来催货！
……
有王永祥的游击队Z士帮忙，所有的物资和粮食都如期送到了南塬……
有了这一批物资和粮食，南塬终于度过了1935年这一个寒冷的冬天，过了一个饱暖的年！
～～～
“还是狗R的王老板有办法，这要是我不逼着他，能成吗？……”
这是范书J逢人就卖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