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完)

那清香的酒味儿对我是在熟悉不过了——爷爷的极爱并且酿酒人就在我家对面。

端着酒的手指甲红蔻丹裂痕斑驳,酒顺着她的倾斜缓缓倾尽,背后躺着的白青碑墓与她的红像是浓淡墨画里叶中的一点荷。

罗刹说她身为人时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白雪芝。她与青梅竹马的男子益智仁终身私定。益智仁志向远大,要成贤效国,所以考取功名是不会少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是福祸轮转。益智仁接到圣旨要他剃发做比丘尼,一生研读佛经。

外黑内白的盖棺上里这两杯酒,白雪芝一手肘着脑袋一手捻着耳鬓。她身上展开的红衣像蛾翅。棺材是个囚笼如火烛,她虽没有成为灯下灰,但也似是土中泥。

白雪芝受到益智仁的加急信,大概意思是说说他天命难为,与她今生无缘只望来世,望她早日忘记他找到一个好归宿。白雪芝觉得命运弄人,可还是千里迢迢的奔向他。之后,她在他寺庙的山麓下搭了几间小屋,置了几块地种庄家,闲时就上山听经。自给自足一生誓不嫁。

“我也想过在对面的尼姑庵里去做了尼姑,但这情阿……听说人死之后可以成罗刹,做佛的守护神。我想…等他成了佛,就化成罗刹。”

醉情的花是烫喉的酒。

“因我一生执念就重又被听得佛经润养死后就真成了罗刹,而他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去寻了在世的承诺…不怪他…他不知,我也知他不知…”

白色浓雾在树叶上凝成水珠,顺着重力“啪”地一下落进酒杯,树叶顺力上下摆动。白雪芝两眼似睁非睁濛濛地看过来,对于世上的一切的漠视使她赤色的眼睛变的没有颜色。

“人间没有后悔药就有了酒,借酒消愁,借酒忘人…念人…醉生梦死…天上的仙人怕后悔就有了各种仙规,有大闹天宫,也仅有鹊桥…他们也怕后悔可比仙人还绝,可以爱众生,却要斩断凡尘没情没欲…”

我看着眼前的罗刹,只觉突然的开始疲乏,眼皮上放了铅变的特别沉重。凉雾不时滑过肌肤给喝了酒燥热的身体带来清凉舒适,迷迷糊糊中我看见一个穿黄袍的人在我眼前晃动。

“又喝了酒么?能走罢?”

“嗯…能走”

白雪芝从地上站起来,跟在那个穿黄袍抱着酒的人身后,一步一步,乖巧的像个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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