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随后的章节中,我将从 防御、认同整合水平、现实检验能力、自我反省、原始冲突本质以及移情和反移情角度分别讨论神经症性、边缘性和精神病性来访者的人格结构。
1、神经症性人格结构
(1)、那些被当代精神分析师诊断为具有神经症性人格特质的来访者,主要应用较为成熟的次级防御机制。尽管他们在应对特殊的应激情境时,也会使用原始防御,但这种原始防御对于维持个体的整体功能并不占有主要地位。因此个体是否应用原始防御,不能作为判别神经症型人格的标准,但个体整体缺乏成熟的防御机制,则倾向于不诊断神经症型人格。
(2)、但一般来说,对强烈情感体验的原始性防御并非神经症性人格来访者的特征。即便随着治疗的深入,即使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和认知扭曲,神经症性人格患者仍能保持某种程度的理性和客观。
(3)、拥有较为健康的人格结构的来访者,具有的清晰的认同整合,能给治疗师留下深刻印象,他们言行协调,随着时间推移,其内心体验也连贯有序。
(4)、神经症来访者通常与日常现实保持密切联系。换句话说,神经症来访者的问题大多是自我不协调的,来访者通常言辞清晰、表达适切。
(5)、神经症性来访者在治疗早期便有能力形成“治疗性分裂”。这种能力使自我产生分离,形成观察性自我和体验性自我两部分。比如,一个偏执性神经症患者,相信他人对自己的迫害更可能是自己的猜疑。与之相反,偏执性边缘状态或者精神病患者则会试图说服治疗师:自己的困难完全起源于外界,是他人设计陷害。若治疗师表示怀疑,他们便会觉得与治疗师下行出会影响到自身安全。
根据来访者的既往经历和访谈行为可推测,神经症性来访者基本顺利地度过了埃里克森提及的最初两个发育阶段,即建立了基本的信任感和自主性,认同和独立性方面的发展也相对顺利。他们前来寻求帮助,并非因为安全感或自主性受到困扰,而多半是陷入冲突:欲达目的却每每受阻,而自己正是知道障碍的罪魁祸首。弗洛伊德认为此类治疗的目标应是:解除他们对爱和创造抑制;部分神经症来访者还需要积极提升独处与休闲的能力。
2、精神病性人格结构
(1)、具有明显精神病状态的来访者很容易被识别:他们出现幻觉、妄想及牵连观念,思维逻辑混乱。然而,日常生活中具备精神病性状态的人,平时并不一定具有上述精神病性表现,只有深处某种刺激时,才会激发症状。
若想深入精神病性来访者的主观世界,治疗师应首先关注其惯用的防御机制。在此,只做简单列举:回避、否认、全能控制、原始性理想化或贬低化、原始性投射或内摄、分裂、重度解离、付诸行动即躯体化等。
(2)、其次,本质上属于精神病性人格的群体在认同方面举步维艰,甚至不能完整地感觉自己的存在,更无法感受自己的存在满意与否。
他们既不能依赖自己认同的连续性,也无法相信别人具有自我的连续体验:他们一直活在“转向恶变”所带来的恐惧之中,他们会对身边值得信任的人突然冷嘲热讽。
(3)、精神病倾向的来访者很难觉察到自己的心理问题。他们缺乏“反省能力”认为:这一点是界定认知是否成熟的标志。这种缺陷可能与大脑缺乏编码能力有关,类似于精神分裂患者的缺乏抽象化思维。
自我心理学强调,精神病患者缺乏能力去区分本我、自我和超我、也无法区分观察自我与体验自我。
(4)、精神病性来访者缺乏“观察自我”也可能是遗传、生化及环境因素的共同作用。治疗师应当理解的重点是,仔细观察精神病性来访者,就能发现他们强烈的死亡恐惧和缺乏内省的混沌状态是并行不悖的。
(5)、精神病性患者最主要的原始冲突都与存在意识相关:生命与死亡,存在与湮灭,安全与恐惧。
人们深信:精神病患者缺乏自己作为独立个体存在于世的觉知,甚至完全不了解独立存在意味着什么。
(6)、精神病性患者极度渴望尊重与希望,因为对于那些给予诊治并格外关怀他们的治疗师心存感激。
(7)、精神病性患者对真诚十分看重。实际上,治疗师的反移情酷似母亲对婴儿的情感:依恋会带来母性的满足,但过度索求会让人力不从心。曾有位督导师告诫道:对于接诊精神病性患者,不知深浅,切莫下水。
3、边缘型人格结构
(1)、边缘型人格结构最引人注目的特征之一是对原始防御的运用。正因为他们如此退行,过度依赖那些古老、笼统的防御机制(如否认,投射性认同和分裂),因此,很难与精神病性患者区分开来。两者的重要鉴别指标是:当治疗师指出来访者原始性防御体验时,边缘型来访者至少会暂时承认其不合理性,而精神病性来访者则可能会更加焦躁不安。
(2)、边缘型来访者在认同整合方面与精神病性患者存在相似之处。边缘型人格来访者的自我体验充满了不协调性和间断性。边缘型来访者属于不安全依恋类型,且缺乏“反省能力”,即无法识别自己和他人行为的含义。
(3)、认同混淆。当边缘型来访者感受到自己的断续性认同时,会局促不安并涌起敌意。
(4)、边缘型来访者的自我认同在两个方面有别于精神病性患者。首先,前者所感受到的自我不协调性与认同间断性未达到精神分裂症那种生存恐惧的程度,他们或许会有认同混淆,但至少能够确认自己的存在。
其次,遇到有关自我认同与他人认同时,边缘型来访者更容易产生激惹症状。他们较少担心自己的存在感,而在乎自我的认同是否协调,因此对治疗师询问认同问题十分敏感。
(5)、边缘型与精神病性来访者都极度依赖原始防御机制,也都缺失自我感受,而神经症来访者则否。边缘型与精神病性二者见得本质区别是现实检验能力。
(6)、边缘型人群的核心问题是分离——个体化,而精神病性人群则在潜意识层面存在将自我与他人区分开的缺陷。
(7)、边缘型人群反观自身病理状态的能力——哪怕是显而易见的异乎寻常——是相当有限的。
(8)、他们在常态下的现实检验能力尚可,言谈举止善于博取同情,因此恍若“正常”。
(9)、治疗师终将明白,只有适当处理治疗初期来访者的情感风暴,才能使他们体验到与早年体验截然不同的感受。
(10)、边缘来访者的两难窘境:当试图亲近某人时,他们会望而却步,因为害怕被淹没、被掌控;但若孤身独处,又难免饱尝心酸,担心被抛弃。
(11)、边缘型来访者固着于分离——个体化阶段中的“依附期”,在这一亚阶段中,儿童已经获得了部分自主性,但仍需确信拥有养护者强有力的保护。
(12)、边缘型来访者的疫情常常汹涌澎湃、不加掩饰,令治疗师束手无措,治疗师也被他们解读为非好即坏。
(13)、治疗师反移情也同样强烈而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