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行

那天，我一人独自坐一趟路线极长的公车去见一个人。我极少坐公车，只因晕车的缘故。其实，我特别享受一人坐在公车上，靠着车窗，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听着歌儿，一路从起点到终点，再从终点到起点返回，这是极好的消遣。可惜，我总晕车，车窗更是不常开。

那天，那趟车很多人，挤得我都没地儿站了。我勉强抓着头顶上的杆子站立，忍着晕车带来的头晕和恶心。车厢里，闷极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小的空间。

停站了，下去了一小部分的人，却上来了更多的人。我越发没地可站了，侧着有些摇晃。

有个小男孩随着他的父亲上车来，在我斜对面站住。男孩父亲抓着车杆，小男孩抓着父亲的手。

车子继续前进，摇摇晃晃，碰到刹车处我也有些站不稳。不知什么时候，小男孩松开了父亲的手，老往座位边的台阶上蹭，想必是小孩子爱嬉闹的性情，经不住无聊。

我还是晕得很，不再低头注意他，抬头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我低头一瞥，他还在台阶边上，整个人晃晃悠悠，似要往地上倒。我有些担心，万一车子突然急刹车，磕到座位边角这可咋办？

幸好，男孩父亲察觉到了，轻声斥责，问:“怎么快坐到地上了？快起来！”男孩慢慢地回答:“我没力气，不舒服，我想坐着……”男孩父亲温柔地用手掌摩挲小男孩的头，“生病了就会不舒服的，回家把药吃了再睡一觉就好了。”“好。”男孩靠在父亲的怀里应着。

车里人声嘈杂，我不知道这对父子间温柔的对话是否被其他人听清，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听得一清二楚。但我无能为力，我无座可让，只有独自揪心。

距离终点还有三个站时，一大批人下车了，车里空了许多。可是，每个车座仍然有它的“主人”。

幸好，旁边车座上的男生注意到了对面的小男孩，起身对着男孩父亲说:“坐这吧。”

男孩父亲道谢着，抱着男孩坐下，轻声哄着男孩睡觉。真好，总算落座了。

又过了两站，男孩父亲抱着小男孩下车。车上的人更少了。

最后，终点站到了，我也下车了。望着公车驶走的身影，我有些忘了此行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