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麻、麻绳与麻秸杆

老家万物,那些消失不见的过去,我用文字一一记录。

昨天的文章里我讲到了黄麻,我们老家是有种植这种作物的,不过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现在农村劳动力流失,剩下一些妇女儿童老人,也只能种种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水稻卖的便宜,辛苦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于是就缩减了规模,只种几块地,够自家人吃就行了。

关于黄麻,其实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因为见的比较少,那时年龄也比较少。印象最深的是,大约是春天的样子,大人们把地里砍伐的黄麻泡在河里,这样做据说能让它的外皮好剥一些。黄麻的外皮能做麻绳,造纸。泡了几天,河水绿的发亮,表面散发着油一样的光泽。

最右即为麻秸杆

说到这个麻绳,我们那儿有个风俗,不过现在都淡了。以前住的房子还是水泥板做屋顶的,当地基打好,墙体砌好,到了屋顶水泥板装好的时候,会举办一场仪式,名叫“上楼板儿”。麻绳染成红色,从楼顶上吊下来一只竹筐,里面装着点了红点的馒头,分发给前来贺喜的街坊邻居。还会撒一些糖果、花生、熟鸡蛋到地上,大家都跑去捡,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主人家看到那么多笑脸,也很开心。

上楼板儿场景跟这类似,只不过这个是木房子
捡糖果差不多就是这情景

上楼板儿差不多都是在午饭前举行,小学放学放的早,一下课听到鞭炮声,立马背上书包循声跑去,加入哄抢的大部队中去。通常去捡的人以我们这种小屁孩和大爷大妈居多,有时候你踩着我了,我推了你了,也会有几句摩擦。

捡的差不多了,赶紧回家跟妈妈炫耀去。我不爱吃花生,也嫌扔在地上的脏,所以糖果捡的比较多。那时候的糖果远不像现在这么多品种,这么多口味,什么徐福记、阿尔卑斯,通通都没有,有上好佳都已经是很不错的糖了。通常都是那种很简单的红纸皮包着,里面是一块淡黄的糖体,只有甜味。我含在嘴里嗦一会儿就吐了。

黄麻剥去外皮,里面剩下的茎晒干,可以治炉子(点燃炉火)。晒干后的黄麻茎叫麻秸杆,中间是空的,特别脆,一折就断,火一点就着。冬天炉子有时忘了换煤了,炉火就熄了。于是就拿几根麻秸杆,折断,点燃放在炉子里,把煤球点燃。当看到黑黑的煤球表面微微发红时,炉火就治好了,该烧水烧水,该烤干衣服烤干衣服。

这个炉子的口径大了,一般人家煤炉的口径一层放一块煤就够了

冬天冷啊,到睡觉的时候,窗门紧闭,炉子也放在屋里。烧煤是有一点儿味道的,记得当时看新闻说有屋里放煤炉,一氧化碳中毒的,当时每天晚上睡觉总要看看那个炉子,祈祷让我们平安度过今晚。

感谢有麻秸杆,让我们得以很方便的把炉火点燃,有了炉子,我们可以烧开水,可以炒菜做饭吃热锅,还可以烤馍片。外公家的炉子不是那种圆圆的,而是那种四四方方的,外面用铁皮包裹着。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小格子,里面可以放食物,外面有扇门,这应该算简易版的烤箱吧。

画面感人,见谅了

我最喜欢把馍馍放进去烤,常常一放进去就忘了,等到拿出来时馍馍变得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我拿刀用力把它切成一片一片的,实在切不动了就直接啃吧,蘸着酱豆,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食物。我在那吃的津津有味,外公就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看得我不好意思恶,就把啃了几口得馍馍举到外公跟前,“大姥,你吃。”外公摇摇头,“小狗娃,你吃吧,大姥牙不好,咬不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池塘里再也见不到泡着得黄麻,麻绳也很少用人了,也没人用麻秸杆治炉子了。大家都用上了燃气灶和电磁炉。而我再也没吃过那么美味得烤馒头了。

我亲爱的大姥,也离开我六年多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黄麻、麻绳与麻秸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