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混戒
第二日,墨子期还在房中睡着,慕寒便推了门进去坐在桌边等着。在他喝完第三杯水后,墨子期终于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看到慕寒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不由得惊讶,赶忙起身拜道:“师父?”
“听凌歌说你昨日听到花颜声音了。”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墨子期叹了叹气,苦涩笑笑:“他定是说我醉了听岔了……”
慕寒端起第四杯茶吹了吹:“若不是你听岔了呢?”
墨子期眼睛一亮,他看向慕寒:“师父,我一直觉得她还在,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慕寒装模作样的叹息一番:“本来想晚点给你,可看你念念不忘整天沉浸在悲伤中,为师甚是不忍呐~”让墨子期看了嘴角抽搐一下。
慕寒慢悠悠的变出一枚银白色戒指,戒指周身萦绕银色光环,他伸出手道:“这是承载花颜魂魄的混戒,本来是想等到为师大婚后当作礼物给你的。”
礼物?墨子期特别的想翻个白眼给他。
“那日乐卿去了西天向佛祖讨了篱落的记忆,后知晓了花颜确实被他说杀,并探知了魂魄的下落。回来后他便找到我向师父求了混戒,以此来养花颜的魂魄。”
墨子期心中感动。师伯不愧是这天上地下最温和的神仙。
“此物本来是我师父要与我的成婚之礼。现下我很是开怀,就与你养魂之用了。”
墨子期惊愕的看着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师父,总感觉他语无伦次的。
慕寒以为墨子期感动到内心震动,他大手一挥笑笑:“谢就不用谢了。”
慕寒叽里咕噜说了这么些,墨子期像看鬼一样看他,心道即将成婚的男人太可怕,这是不是开怀的太过头了……
墨子期看着师父的各种自得其乐,他憋住笑问:“师父,花颜要多久能回来?”
“我已将她的肉身放入汇聚天地精华的天穹山里以万年寒冰冰封。混戒养魂,待天命归元后不出一个轮回就可回归。”
一个轮回,这对他们修行人来说并不算久,不如师父等待师娘千载那般。墨子期拿着混戒,这里面有花颜,有他的希望,他内心颤动,即刻跪拜师父大声谢道:“徒儿感念师父大恩!”
慕寒摆摆手:“好了,该启程了。”他走出房门往山门方向而去。
一众人朝着北宗庭方向御风飞行。北宗庭位置偏远,不在人间任何国家范围之内,它坐落于群山之中。烟雾朦胧,有种若隐若现之感。
从北宗庭内呼呼啦啦走出来一大群人,带头的黑胡子老头脚下生风的跑过去,夸张的笑容将满脸的褶皱表现的淋漓尽致:“哈哈哈,超然之神大驾光临,我北宗真是蓬荜生辉啊!”
慕寒蔑视一眼:“呵呵,若不是宗主您不放人本座也是懒得大驾光临。”
黑胡子老头不由得小一顿尴尬,试问还有谁能像慕寒这般态度对待北宗庭,为掩这猝不及防的不给面子,他唯有干笑一声:“呵呵呵,既然来了,那就请里面上座。”
慕寒也不跟他客气。带着一众小辈率先进入会客厅。落座后他就直接单刀直入,一点都不带预热的:
“我听说您想跟我谈谈异灵篱落的事情。”
黑胡子两只小胡子翘啊翘的,眼神中闪透着精光:“呵呵,此事不急,神上先喝茶。”
岂料慕寒依然不给面子,嘴角轻笑着看向黑胡子:“没事,本座不怪罪你,你说吧。我赶时间。”
凌歌墨子玉内心独白:咦?这么心急?嗷~嗯,不过和师娘(美人师娘)成婚真的可以这么心急一下的。两只齐刷刷的看向正在翻白眼的花姩。
白眼翻出去的某人一转头看到外面来了一个熟人,待她看清来人后还没来得及欣喜一下时,来人直接无视他往黑胡子那里走去。
他像黑胡子拜了拜,低音道:“师父。”
花姩内心一阵失望,还以为来人是欧阳,原来是篱落……
黑胡子微微点头:“落儿,见过慕寒神上。”
于是他像慕寒躬身拜了拜:“篱落见过慕寒神上。”
几人虽满是疑惑篱落这时为何会在北宗庭,但他们都选择不动声色。毕竟目前最紧要的是将凌霄以及密卷带走。
这时凌歌开口:“老头儿,你这弟子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你可以把人交出来了吧。”
黑胡子旁边一个老头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小公子的说法感觉像是我们将人拘着不放似得。何故如此。我们只是觉得难得慕寒神上来北宗庭做客故而想着要好好招待一下才是。”
这时黑胡子对坐在下手的篱落说道:“篱落,去将凌家族长请到宴席上。”继而站起身来对着慕寒笑呵呵请道:“诸位不远万里来此,老夫已备好酒水美食,还请诸位随老夫这边走。”
“慕寒神上,请。”
酒席之上觥筹交错,场面看的是一个好不热闹。北宗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然而栖云山并不会陪他们唱双簧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凌霄被施了禁锢,只能坐在那里吃吃喝喝。他爹这个样子凌歌哪里还能忍的下去。在唤了几次爹爹后凌霄没什么反应,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北宗庭什么意思?好歹是掌管人间秩序的大宗派,居然下禁锢给一个老人!快把我爹放了!”说着就想冲过去。慕寒缓缓开口:“凌歌,坐好。”
师父都发话了,凌歌只有不甘心的坐下来,他不明所以:“师父?”
慕寒抿了一口酒:“稍安勿躁。”他看向凌霄,暗中施法。凌歌见师父的样子顿时明了,他默默地坐好,不再言语。
来前元辰告诉他们,凌家的密卷一般都由每任族长口口相传。其目的主要是以防留下书册丢失或有损毁之万一。故而均是印在脑子里的东西。但给外面传的是有书册存在,并且只有凌家族长知晓。看今日的状况,他们还将凌霄控制着,怕是北宗庭还没有从凌霄那里得到密卷。他们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花姩已在酒宴半途借故溜走。她总觉得那个篱落是欧阳易容的。她可还清楚的记得欧阳曾经说过他会易容术的。所以从酒宴出去后她便跟着篱落七拐八拐的跑进了一个布置很怪异的地方。
屋子里有一个暗格,可暗格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五六只形态不同的面具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工具。她再往里走去,看到的是一副美人图。却是幅无脸的美人图。在她脑子里恍过引灵卫黑袍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还是被你发现了,既如此,不如陪我唱出大戏?”声音的主人从门后出来,嬉皮笑脸的看向花姩。是欧阳。
花姩笑着道:“你想唱什么戏?”
欧阳眼中有些悲伤,表现出却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想放把火把这虚伪的北宗庭烧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花姩自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情绪,认真的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哪知欧阳忽然苦笑:“我没有几天了,原来我来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焚身成仁,造福万民。”
花姩见他这样顿时着急了:“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被弄到皇城地宫的事情么?那个时候我中了离魂烟,后来虽然醒过来了,但我毕竟是一个凡人,慕寒就告诉我我已经没多久寿命了,待我这根线到达中指指头,就是我的死期。”他伸出手掌给花姩看,从掌根处一路直上,有一条浅浅的灰线已经到了中指第一关节横纹处,距离手指头只有两厘米不到的距离。
花姩一把抓住他的手盯着看:“怎么会这样?没有解决办法么?”
欧阳自嘲自笑:“这是我欠的债,就如我对张阳的执念,这一世我需要还给花颜。她被篱落所杀,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么像篱落根本不是巧合。呵呵,呵呵呵。”
花姩想了想顿时明朗,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一缕残魂,与原魂共用了这具身体。既然可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欧阳是人穿,他与篱落会不会是魂魄各半?
“是残魂么?”
“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密卷的事情,但凌霄被北宗庭控制了,他们不仅给他下了禁锢,还下了一道反噬。若有人解了禁锢,凌霄就会殒命。我只有烧了整个北宗庭,那个反噬才会消失。”
他看着花姩继续说到:
“所以我一来这里就碰到他。如今他与他的师门造的孽需要我来还,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我们本就是一个人……”
花姩抿了抿嘴,用力拍上欧阳的肩膀:“好,我和你一起,一把火烧了这虚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