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与黑》(二十七)

巴黎当年特别冷,侯爵的风湿痛老病又患了,夫人和女儿出崖河探访外婆,儿子虽每天瞧一瞧,父子又无话可说,呆一阵子就自顾自玩乐去了。只有这个既聪明又勤奋有个性的秘书小神甫, 因工作的需要,白天陪伴在侯爵左右,侯爵不免有点感动,送了一套藏青色的衣服给于连,并要求于连下班后有空穿给他看一看。等于连穿了那藏青色衣服看他时,侯爵老人感动得心都软了,心中渴望于连是他的儿子,因为他多孝顺多帅气,书读得多好,故事讲得多生动,于连他能将拉丁文原文的书本生动活泼地轻松直译成法文讲给卧床几个月不起的侯爵听,还使侯爵想起过去逃亡在汉堡时认识的某位大艺术家。侯爵感慨,于连就是那艺术家的胞弟啊!侯爵老心暗许:立遗嘱书的时候送于连500个金币。

从上述的描述,我们知道二百年前的西方特别是法兰西,虽然阶级观念分明,但起码像侯爵这些开明的人,对有知识有能力的人是尊重的,不会有权在手就颐指气使,或者侯爵与于连人合人缘吧!

于连做得最好的是,侯爵往往对同一件事的指示前后矛盾,于是,于连就悉心用专门的本子记录在案给侯爵大人过目并签字,有关重要事项的决定并有关资料整理留有副本一目了然,还建议请一个银行方面的职员负责打理钱银来往,令侯爵对自己的产业业务一目了然,清晰而大感兴致,并成功做成几单投机生意。侯爵甚至叫于连自顾支付三千法郎给自己,不过于连不贪功,并立即指出这对自己的品行有不良影响,他清醒得很。

“那么,依你说,该怎么办?”侯爵有点生气。

“有劳大人开一张单据,并且亲笔写入登录本,凭这张单据,我去支取三千法郎。再说,建立这样的财务制度,还是彼拉神甫的主意。”

于连感觉侯爵的提携与知遇之恩,不过他比较了故世的老军医与侯爵,老军医直白,侯爵大人委婉,侯爵照顾到自己好强的自尊心,这点老军医有所不及。但他终于明白,“老军医对自己荣获十字勋章的那份自豪,远胜于侯爵之于其蓝色绶带,原因盖在侯爵乃借勋贵老父之荫庇。”

有一次,快下班时,于连讲了一句俏皮话,侯爵大悦,多留于连两个钟头谈心,并从当日投机赚得的钞票分几张给于连以资奖励。于连很正经很礼貌得体地婉拒了,“请大人海量包涵,允许我拒绝这份好意。这笔款子赠予穿黑衫之徒,固非所宜;对穿藏青色礼服之辈,也宠幸逾分。”

说毕,他鞠躬如仪,也不多看一眼,便扬长而去。

这就是于连,他其实仍正直勤勉,朝气而有骨气,不浑噩庸俗,颇有性格。

侯爵这老人,被这样拒绝,读者必以为他会不高兴。如在当代社会,于连这举动可能很正常,被称道,但在二百年前古代威权下的西方,尤其是古代的东方,是绝无仅有的,因为这叫不识抬举啊!

奇怪的是,在侯爵看来,这恰恰是于连贵族的气质与血统的体现,侯爵立即告诉老友彼拉神甫,说自己已经获知于连的秘密身份,我要给他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身份。是的,如是穷人出身的,如于连他爹莫雷尔木匠,那有见钱不开眼的。

于是,侯爵放于连大假,关照于连去英国度假两个月,只给予一些无足轻重的信件往来及文书审阅的小事,于连却甚感无聊和不怎么开心,因为拿破仑皇帝,拿破仑手下的英雄将领,老军医自小烙在他脑海里的东西,只有在法兰西才能看到想到有关拿破仑的人和事呢!他才有工作与生活的原动力。英国?有吗?侯爵今次表错了情?于连真的不识好歹。在英国,于连以一个贵族的身份混迹于上流社会,因为他的独特性格与绝顶聪明,更由于拉穆尔侯爵的加持,名气快速传开,慕名与他交往的人不绝,有公爵侯爵甚至亲王等,偏偏在于连的心目中只不过都是阿尔奉承之徒,腐朽之辈。却只有一人令他佩服,他执意要去探望监狱中的英国哲学名家洛克之后仅此一人的菲力普•范温。何况,范温已名誉扫地,受尽诋毁。于连这样评价:“这一位,是我在英国看到的唯一的快活人。”回国后,侯爵急于问及于连出外公干的感受,于连便向侯爵一、二、三讲了自己在英国的见闻,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这样表达:“天下没有一处风景有像英国那样幽美雅致,赏心悦目,动人心弦。”当侯爵大人给于连和盘托出说破:于连,派你去英国上流社会交往露面,就是给你酝酿一个贵族的身份,“此行是为了获取这枚十字勋章的,你瞧,就在这儿,”“……请记住:每当我看到这枚十字勋章,你便是我友人舒纳公爵的幼子:这位公子六个月来已经在外交界服务,只是他本人不自知罢了。”如此这般,拉穆尔侯爵赋予了于连贵族的身份,并认定他是某贵人的私生子和自己心目中的亲儿子。进侯爵府如此短的时间,于连便一个华丽转身,从一个黑衣小教士,变成一个穿藏青色礼服的贵族青年,虽则有点突然,虽则于连聪明并有一定的精神追求,理想是像拿破仑一样成功。不竟成功来得太突然了,他开始在侯爵面前话多了,更活跃了,在拉穆尔小姐面前却严肃和冷淡了骄傲了,或者其实是发生了质变了,不竟这小教士颇多世俗的成分啊!今后的路是坦途或是歧路,下回分解。

——读《红与黑》第七章、风湿痛,2022.12.31.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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