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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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四期：半根烟的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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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话果然没有说错，你还真以为你出息了？”孟老汉恶狠狠地指着眼前的女儿怒骂道。

“我有没有出息跟你们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只是，在你们眼中，我就这么不堪吗？十几年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心里没数吗？”此时的孟月，已经无力再跟他们争辩下去，她的泪，也早已流尽。

母亲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拉着老头子的衣角，怯生生地让他不要再说了。

孟老汉继续疯狂地输出：“怎么，拿点臭钱回来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看不起我们了？养你这么大，拿钱出来也是天经地义。”

“养我？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女儿看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过零花钱，你们有什么也都是紧着弟弟。你们不让我读书，只是为了省下钱给弟弟读书，我就这么不配读书吗？”孟月想起以前的种种，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你是我女儿，他是你弟弟，你今天就必须拿出钱来。”孟老汉不懂什么道理，他始终觉得，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姐姐也要帮衬着弟弟。

孟月缓缓地闭上眼，全身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孟月出生在农村，有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和所有农村父母一样，从小爸妈就十分疼弟弟，而孟月的出现似乎只是为了给他们干活的，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似乎是印在基因中的，这辈子都改不了。

没人疼的孟月很坚强，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只有靠自己才能生存下去，所以她拼命读书，哪怕父母不给她学费、生活费，她通过打工、做家教挣自己的学费，硬是把高中读完了。

孟月外形条件出众，在表演方面也有着先天优势，所以当她向家里提出自己想上戏剧学校的时候，父母都认为她疯了，孟老汉不懂戏剧学院是干啥的，他只知道这是下贱的“戏子”。孟月了解自己的父母，知道不会支持她的决定，所以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与出众的条件，终于考上了龙番戏剧学院，成了父亲眼中不值钱的“戏子”。

上了大学的孟月很刻苦，她知道自己没背景、没资本，所以她只能靠着自己坚韧不拔的性格努力打拼。学习之余，她穿梭在各个不同的剧组拍戏，哪怕是做群演也毫不在意。没有戏拍的时候，她就去各个表演学校任教，教表演赚外快。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她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也算有了点人脉与积蓄，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

期间，孟月也会时不时地寄点生活费回去，可父母似乎并不领情，瞧不上她的职业，但问她要钱的时候，他们就不这么说了。

弟弟要结婚，他媳妇吵着要在市里买房子，没出息的弟弟就回家逼自己的父母。孟老汉便毫不犹豫地向孟月开口要钱，那时的她咬着牙拿出了五十万。后来，弟弟又要买车，孟老汉一个电话过来，孟月说了几句，意思是不要再宠着弟弟了，他有手有脚，也要自己负起生活的责任了。

没想到孟老汉劈头盖脸又是一顿臭骂，说弟弟是家里的独苗，自己还指望他为自己养老送终呢！孟月无奈，又拿出了十万买车。

孟月睁开眼，回到了现实中，她终于忍无可忍：“你们到底要宠到他什么时候？坐牢吗？他在外面赌钱，把房子都输掉了也还不清自己的赌债，你们还打算怎么帮？”

面对这样的父母，孟月早已生无可恋。

“他是你弟弟，你就这样看着他死？就这样看着我们死？”

“他烂赌成性，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孟月爆发了。

“负什么责任？他只是不小心走错了一步，你只要拉他一下，他会变好的，你怎么会这么自私！”孟老汉也是暴跳如雷。

孟月没有再说什么，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出了门。

12月的晚上，大街上冷清又凄凉，她裹紧了大衣，缩着脖子，漫无目的地向着前方走着。

这个家，像个沉重的枷锁，深深地卡在她的脖子上，她想放下，却又不忍心看着年迈的父母受苦。她的内心煎熬着，矛盾着，眼前似是有着漆黑的深渊等着她。

孟月停下来，找了个街边墙角处，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根女士香烟，蹲下来，点火，悠悠地抽了起来。

她很少抽烟，只有在不得不应酬的场合上，还有就是内心极度烦闷的时候。她抬起头，向空中吐了长长的一口烟，浓重的烟雾瞬间消散在夜空中。

孟月思绪万千，猛抽着指间细烟，很快便只剩半根了。她犹豫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掏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

“王哥，最近有空吗？你上次说的那个剧本，我挺有兴趣的，约个时间，我们一起看看剧本呗。”

发完信息，她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走向更黑暗处。眼角的泪，被夜风瞬间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