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二沙岛上的星海音乐厅里,我的朋友,眼皮合上,又猛然睁开,不断循环。音乐会有多长,他睡了多久。
昏暗的灯光,温暖的气息,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大学的自己。
舍友是学校管弦乐团的小提琴手。出身农村无音乐特长的我,一直不理解为啥叫管弦乐团。难道还有其他乐团吗?其他乐团又以什么乐器为名?
每年元旦,他们乐团都会演奏新年音乐会。这大概是从西方引进中国上流社会的新生活方式吧。
大学四年,我听了四场音乐会,睡了四次。
每次都不知道怎么睡着,但都在掌声雷动中如梦初醒。谁叫那时候天天熬夜呢,困呀。
但昨晚音乐会,我没睡着。
一直在思索:怎么欣赏一场音乐会?
我很想知道懂交响音乐的人听到的和我听到的有什么不同?
瑞士哲学家伊夫·博萨而特的新书《如果没有今天——明天会不会有昨天》,脑洞大开。
其中有一篇讲到:古典音乐专家在演奏厅里能听到的,远远不是乐盲能够比较的。专家会听到变奏、影射、重复、大小七和弦,以及其他更多东西。
这些东西不仅是我听不出来,甚至不知道其存在的。
除了“重复”,我能听懂。
毋庸置疑,重复,是让节奏能入脑的技巧。
因为今天的《改革开放40周年交响套曲》是全球首演,大家都很陌生。
全场音乐会,我脑子兴奋的节点,都落在了重复的节奏段落上。
记得一位音乐人士说过,听音乐会要听老歌。
熟悉的旋律才能听出味道。
第一乐章:飞雨晴空。听着不知所云。鼓声,在交响乐中显得突兀。又像在模仿模仿船鸣声。
朋友说“这是在表现寒冬的严酷?”听着,确实不舒服。
第二乐章:潮流。一开始,很明显进入了交响乐的流畅,听得舒畅、欢快淋漓。像是我听过的交响音乐。
悠长的弦乐线条带出越来越深远的情感。时而爆发出强力的对抗感,打击乐手在表达创业的艰辛历程。
节奏越来越强,听着越来越紧张,达到高点后,戛然而止。
进入第三章:致春天。由弦乐奏出,情感深度逐渐提升,八把低音提琴的深沉和弦,很有扣人心弦的力度。
而乐团首席张毅在竖琴几下和弦伴随下的小提琴独奏旋律,更将思念之情带入悠长深远的境界中。
第四乐章:东方欲晓。我又走神了。不知何时,长笛又再插入后,渐趋紧张,张力亦逐渐增加,四个打击乐手的强力奏出,声势大大增加,硬朗的节奏,带有很强的活力,富有动力感。
女指挥景焕是看点。她一直采用强力动作来带动。感觉她非常累啊!每一乐章结束后,都单手扶着指挥台上的栏杆,似乎很想休息。
用一根筷子,就能指挥场上这么多种不同乐器的!她是在怎么做到的?
我们听到的一切音乐,都是通过文化过滤器传进我们耳朵的。
没有恶补这些背景知识,我是不会将听到的各种乐器组合的声音与改革开放这春天的故事强行联系,并且越听越觉得对味“嗯,事实应该就是这样”。
音乐的解读不仅受文本的暗示导向。习惯的样式也是解读的套路。
我们的耳朵,在常年的习惯中,已经取得了特定的模式。
音乐理想是被习惯创造出来的。
似乎可以总结为:但曲子较为缓慢,且为小调时,就会有很高的概率是悲伤的;
但如果曲子带有很多短音符、跳跃与上升旋律的大调,那我大概就会判断那是欢快的曲目。
叫醒了朋友,走出音乐厅,来到珠江边,深吸两口寒夜中的冷风,我恍然经历了四十年开放改革的巨变。
享受着改革开放成果,乃将无限的热情投入到对未来的热烈憧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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