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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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湛高铁开通之际，波哥力邀我来广州一聚。聚是我本意，波哥则有他的如意算盘，怂恿我“开讲”。恰逢正阳君初中毕业典礼，我也有体验新高铁的兴致，遂主动告知波哥“聚一聚”。

波哥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聚”的含义，但还是不失时机地给我发来广州读书会外出活动的“接龙”名单，意欲邀请我这个“神秘嘉宾”参加。名单上都是熟悉的名字：冬妮、明子、王军、凡哥……让我心中汨汨流淌着一股温暖。但看了看日期，7月8日，还是让我打了退堂鼓，缠身的琐事不允许我在广州逗留到那一刻。这份名单就在微信里静静地躺着，我没敢接。

不敢接的真正原因当然在于波哥提出的“开讲” ，美其名曰邀请我和大家分享，实则想让“邹老师”上一堂课。我做过很多回“老师”，也讲过很多课，本不该拒绝波哥的邀请，但一贯以来虚伪的谦让，还有日积月累的惰性，使我非常干脆地说不。波哥骂我不够爽快，不够坦荡，明知他是激将法，却经不住考验，竟把“开讲”一事应了下来。

虽说应了下来，但心里却盘算着拖，这些年没练成什么，脸皮厚倒成了最大的成绩。谁料头一天应下来，第二天就收到正阳君的命令，前来参加对他而言既隆重又有意义的毕业典礼。仓促间，只好告知波哥“聚一聚”，没敢提“开讲”，生怕波哥没理会，还特意说明方便时“参观”一下广州读书会。

估计波哥私底下快笑抽了，多大点事啊？然而为了安抚我脆弱的心灵，待到我们终于在广州相见时，他情深义重地递给我几本书。隔着装书的塑料袋，我只看到“给青年的”几个大字！因波哥常笑话我年轻人，这本书估计用来对治青年之幼稚，也算是波哥对我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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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们寻得一处咖啡馆坐下，拿出这一套很有一些年份的黄皮书，《给青年的十二封信》才完整呈现于眼前。波哥说这是一套藏书，让我感动不已。读书人见面送书是香巴文化志愿者的优良传统，也是一项极考验人的烧脑活，非认真读书之人，根本不知道什么书才是合适之选、品味之选。这两年虽看了一些书，骨子里早把自己等同于读书人，但一到挑书这个问题上就蔫了。所以在真正的读书人面前，我也乐得认怂，大大方方接受别人的馈赠，尔后恭敬说一声“谢谢！”实则自己捡了大便宜。

波哥好像不以为然。他已经不止一次送书给我，今年五一在樟木头就送我一本《你能写出好故事》。波哥送书仿佛能看穿别人的心思，要么希望我写更好的故事，要么知道我最近关注民国专心看沈从文，特意给我弄来这套朱光潜的黄皮书。

波哥属于这么一种人，他明摆着算计你，但你愿意。估计他满脸拉碴的胡子蓄成姜太公那副模样，上钩的人定会不计其数，谁让他确有一身“勾人”本事？

波哥的本事首推这初具规模的络腮胡子，按雪师所说智慧与胡子成正比的理论，波哥也算是初露锋芒，小有所成。传说王军前辈和他打赌喝酒，他硬是说因为这一脸胡子不给他喝。旁人听不明白其中的逻辑，王军前辈解释说这胡子金贵，能在如此坚硬的脸皮上长得这般茂盛。以此故，这胡子也就出了名。

在这副铁面虬髯的掩护下，其他一应必杀技都能深藏不露，即使偶尔小露两手也不惹人注意。就像已经被人深深吸引的美女外貌，有再好的才华也难以受人称颂。以至于波哥只要略施小计，便可手到擒来。这是善于利用巨大反差所带来的意想不到的效果，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着了道道。因为你完全不能料到一个如此“粗砺耐操”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细腻温暖的心，送书便可窥得一斑。于是邀我“开讲”，我能应下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波哥非常开心，看我点了杯咖啡，他便要了一份水果沙拉，好让我们一起享用。不及坐下我就“开讲”，一讲就是一下午。尽管这样的“开讲”定会被波哥不作数，他还给我下达任务，至少让我读了《给青年的十二封信》写个读书笔记，但我还是在整个下午的三个多小时里掏心掏肺，谁叫他长着魔鬼的面孔天使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