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的老人：东北铲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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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早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家中的孤寡老人慢慢熬日子。这篇故事记录了失独老人余生的苦苦挣扎，也奉劝年轻人们为了家人，要爱自己。

      早上七点的太阳钻出被窝，抻起懒腰将阳光洒向东北的某小县城，穿过一层层老旧的五层楼，打在最前面一排小平房上，披在屋顶上椭圆形的雪反射出金灿灿的光。一股股清白色的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其中一间小平房的门，伴随着挠耳的木头摩擦声被推开了。

东北平房的门窗配色基本都是绿的

      门前积了一夜的雪被推出一个扇形，身穿军绿色棉袄的大爷伫立在门口，外面的冰雪倒灌进入房间，冷的大爷裹了裹头上的棉帽子，然后回身从屋里拿上铁锹和扫帚，踏出门外开始扫雪。

东北抵挡冰雪的物理装备，当年的流行款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都穿着臃肿且小心翼翼的行走着，沉重的脚步陷进雪里发出“吱咯”“吱咯”声。一位年轻的路人走向扫雪的大爷，张嘴打了声招呼：“李大爷……”，大爷牛眼一瞪，“你大爷！”被呛的小伙儿面红耳赤，赶紧张嘴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这不跟你打招呼呢么。”大爷低头继续扫雪“冻得直哆嗦还打啥招呼啊？赶紧忙你的去吧，我这儿还扫雪呢。”小伙儿跺了跺被冻的有点僵硬的脚，说：“我一瞅，这大道上就你一人儿搁这儿扫雪呢，怕你寂寞。”大爷头也不抬“你懂啥？那都不扫了，都等着摔跟头呢？”

      正聊着，对面小区出来一大妈，直奔扫雪的大爷而来“哎，老李头。我们小区那雪也老厚了，都没人扫，你过去给我们扫扫呗！你说你在大马路上扫，谁知道是你扫的？你给我小区扫干净了，大伙记着你的好，你现在一个人过，邻居们也能照顾你一下子是不是？”小伙闻言脸色一变，语气不太友善道：“张姨，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你那一小区住好几十户人，扫个雪还用找李大爷？你不能懒和无耻两样全占了。”李老头这时也抬起头说：“行，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扫。”说完一铲子雪就扬在了张大妈脸上。李老头一边扬一边吆喝，“哎哎哎，你别挡道儿啊，我这不给你扫雪呢嘛。”几铲子下去张大妈就成了雪人，张大妈一边气急败坏的指着李老头叫骂，“你个老犊子给我等着，有能耐你别跑！” 一边狼狈的逃回了自己的小区。

东北早期的房地产项目，大多没有物业

      小伙儿哈哈大笑，冲李老头竖了竖大拇指：，“大爷，还是你虎啊！小丽也不用担心你被人欺负了。”李大爷止住脚步抬头瞅了瞅天空，“她啊，要是真惦记我，就抽空回来看看我，这大雪封路，怕孩子找不到家，我得给她清出一条路来。”小伙子忽然有些缅怀道：“唉，当年我还暗恋小丽呢，要不是那个畜生……”李大爷打断小伙子低头继续扫雪，“行了，都过去了，你一个年轻人往前看看吧！赶紧该干啥干啥去，一天天的咋都这么闲呢，冰天雪地的搁这儿站着看热闹。”小伙子自嘲一笑道：“那李大爷，你忙吧！我先走了。”李老头没有回应继续扫雪。

      一上午过去，老李头将整条街的积雪全部清扫干净，堆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山峦，山峦间是一条铺上了薄纱的道路。李老头扶腰起身，回家铲了一箩筐煤炉渣滓，将邻居门口铺上一层薄薄的黑色，然后敲响了邻居的门。一位头发已经全白的老太将李老头迎进屋里，李老头拍了拍帽子上的雪，询问道：“老王咋样了？”老太叹口气：“越来越糊涂了，不认人。”李老头走进里屋，就看见一个干瘦的老头裹着厚被，嘴巴微张眼神呆滞的躺在炕上，见有人进来，老头费力的抬起手叫到：“儿……儿子……”李老头脸色一黑，“这死老头子，坏得很，都脑出血了还不忘占我便宜。”老太将老头抬起的手塞回被子里说道：“他呀，啥都忘了，就惦记着儿子啥时候能回来。”李老头叹口气说：“这老王心里边儿还是有愧啊，小博那孩子从小没听过老王一句好话，压力太大了。”老太接过话说：“是啊，当时我也心疼，老王就一直觉得是为了孩子好，盼着以后能有出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我就寻思终于熬过去了，没想到小博那孩子到了北京竟然选择了自杀，唉！”李老头心里有点难受，起身往外走，“行啦，小博也算解脱了，你们当父母的也别作践自己，孩子还在天上看着呢，活出点样来让孩子放心。有事上隔壁找我啊，我先回去了。”

      李老头回到屋子里，生火煮上一锅疙瘩汤，盛了两碗放在桌子上，“老闺女，今天也吃你最爱吃的疙瘩汤。”说完，老李头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你跟你妈是团聚了，咋没想过剩我一个老头咋办呢？

-今天街对面小李子还说暗恋过你，这癞蛤蟆，咱还看不上他呢。

-隔壁老王算是废了，小博一走他也就剩个壳子在这。

-小时候你还老欺负小博呢，但是他就愿意粘着你，整个一跟屁虫。

-路上的雪你爹我年年扫，这么长时间，你可别不认路啊。

-有时间跟你妈回来看看我，想你们了……

      老李头吃完饭，把桌子收拾干净，穿上棉袄戴上帽子，出门开始清理北街上的积雪，那孤独的一排平房又重新回归宁静。

      人死后会知道，爱你的人会一直想念你，活人守护着所爱之人的灵柩，等待迷途的灵魂自己回家。

< End >

作者：火材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