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通电话里透漏的人性

1

那天半夜，我随便拨出第一个号码。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喂?是谁?”

“快跑!都被发现了!”

“什么?怎么回事?”

“我们全输了。都被知道了。”

“但是，你是谁啊?”

“你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你的。电话都被监听了。”

“发生了什么?谁栽了?”

“他。”

“他是谁?”

“还能有谁?”

我听到线路那头的一句咒骂，挂断了电话。

2

我又随便拨了一个号码。这回接电话的是女士。

“喂?”

“都被发现了。”

“什么?你是谁?"

“我是为他传话的。快跑吧!”

“但是，是谁发现的?”

“另外那个人。他正赶过去呢。

听筒中传来家具倒地的响声、花瓶碎了的声音。

3

我挂断电话，继续随便拨了出去。这次，还没等我说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先打断了我。

“部长先生不在。”

“快去找他，十万火急。告诉他一切都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你是谁?”

挂断之前，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就说:“请他通知其他所有人。”

我听到部长在扩音器里大吼。我天衣无缝地挂断了电话。

4

我继续任意拨出一个号码，重复道:“快跑!我们被发现了!

答复我的声音貌似很平静:  关我何事?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这儿寄出去的是从来没人打过的电话的费用账单。想到全国都明白我们的勾当，就好笑呢!哈哈!”

趁他还没喘过气，我压住他:“没错。但是他知道了，你们分给他的不够多。”

我听到了轮胎漏气般的呼哨声。一个啜泣的声音问我:“谁告诉你的?”

“打给他，你自己问吧!”

我无情地挂断电话，意识到很多线路都占着线。

在频繁的通话中，我能听到颤抖的声音在商讨被揭发的交易、银行账户和出国的机票。

5

我又拨了十个电话出去，最后一个最有戏剧性。

“快跑，我们被发现了!”

“已经有人通知我了。我该怎么做啊?”

“跑!别像傻子一样在电话里说了。”

我挂断了正要再拨出去，电话竟然自己先响了。

“快跑!一切都被发现了!”

“我早知道了。”我无所谓地回答，但对方根本听不到。

马达的轰鸣声响彻每-条通往港口和机场的高速公路。疯狂的人群在机场的停机坪上互相扫射，企业家试着让自己的私人飞机起飞，一拨又一拨的人哀求他们能带上自己，被拒绝的人发狂一般拨着公用电话，召唤着愈加势不可挡的人潮拥向海岸和边境。到处都是尖叫声  “都被发现了!快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