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曾发誓备考期间不再看闲书,近半月的心情低落使我不得不看点闲书寻找些情绪的排解。
我曾学过一篇叫《秋天的怀念》的课文,那是史铁生的作品,直到我最近开始读他的作品之前,我只知道他是坐在轮椅上的,以及有一位喜欢花的母亲。我仍记得他描写母亲被抬上车时,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的场面。
上周某个清晨,天气清朗,再重读这篇文章,又想起某晚跪在母亲面前埋头哭的场景,那泓悲慨决堤了。
我就想起,就想起史铁生因双腿瘫痪,朝他母亲发脾气的情景。
我也曾因“残疾”向父母二老发过脾气。
后来我想不能再发脾气了,不能再对他们发脾气了。
是以取而代之的是眼泪。
我亦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人。
我曾写下“何日娑纤手?微霞付剩龄。”的句子。
我又何尝不想有灵魂之伴侣在灶前叮咛,在耳边唠叨,在人前深情地拥抱?
但结局总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我郁闷极了,虽然知道爱或不爱是难以改变的定数,但我仍郁闷极了。
我苦恼极了,虽然知道爱或不爱是无法左右的命运,但我仍苦恼极了。
我彷徨,我焦心,我黯然神伤,于是我翻到了《务虚笔记》那章——残疾与爱情?
轮椅,是身体的残疾。
社恐,是心理的残疾。
心理的残疾滋生出了残疾的虚幻,残疾的虚幻又培育着残疾的心理。
土壤与滋生,肥沃与蔓延。囚笼,缧绁,桎梏。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
我与父母,是有些共通的目的,只是有不同的目标。他们亦不曾妨碍我选择的目标,不曾像史铁生笔下的那位医生一样,要遵父母之命,放弃心上人。
但有一点跟医生一样的,那就是放弃。
但还有一点可能会跟医生一样的,那就是以后是否会将就?
我不确定,又好似很确定,依造当前情形看来——百分之九十九?
那位医生很关心他的发妻,嘘寒问暖,她稍微有点不舒服,医生就立马敏锐的察觉,紧接着是一连串关切的问候。
但这种问候似乎是医生对待病人的形式?
《务虚笔记》这本书,让我看到了一种新的写法。原来自传还能这么写?原来童年还能这么写?原来一个我还能分成许多个我来写?
也许,那笔下的画家Z、医生F、诗人L、WR等角色,都有作者自己的影子在里头?
书中那句悖论写得很好——
我是我的印象的一部分,而我的全部印象才是我。
印象,印象究竟是个怎样的词?
印象就是平行宇宙,印象就是不同的平行宇宙的不同的我?
初到急诊科,某主任就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当时也确实有。她是想给我做介绍的,将我介绍给她的一个亲属,还对外开玩笑似的宣称:“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有当初的急诊护士长也似乎有撮合我跟某护士的意图,我拒绝了。
人长得还行,性格也还好。这就是我给他们的印象吗?这就是我印象的一部分吗?
但你知道的,上面那个悖论怎么说的,我的全部印象才是我。
我不是我,我又是我。
也许,他们暗地里对我有另外一种印象,我所不知道的印象,我所不知道的我,我永远也不知道全部的我?
追求的开端,开端是什么?开端是希望能有电磁波间的纠葛缠绕,如此电磁波之外的自是顺水推舟。
但月老他已经溘然长逝。小舟啊小舟,也倾翻在沼泽里。它只是陷,它只是沉,它只是逐渐消失的光子。
一只癞蛤蟆,一只想吃天鹅肉的丑陋的碳基生物。一只试图无时无刻打搅别人的丑陋的多细胞生物。这是她对我的印象吗?
这也是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