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雅舍谈吃》中梁先生谈喝茶:
我不善品茶,不通茶经,更不懂什么茶道,从无两腋之下,习习生风的经验,但是数十年来喝过不少茶,北平的双窨、天津的大叶、西湖的龙井、六安的瓜片、四川的沱茶、云南的普洱、洞庭湖的君山茶、武夷山的岩茶,甚至不登大雅之堂的茶叶梗于满天星随壶净的高味儿,都尝试过。
茶是我们中国人的饮料,口干解渴,唯茶是尚。茶字,形近于荼,声近于槚,来源甚古,流传海外,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茶。人无贵贱,谁都有份,上焉者细啜名,下焉者牛饮茶汤,甚至路边埂畔还有人奉茶。北人早起,路上相逢,辄问讯“喝茶未?”茶是开门七件事之一,乃人生必需品。
孩提时屋里有一把大茶壶,坐在一个有棉衬垫的藤箱里,相当保温,要喝茶自己斟,我们用的是绿豆碗,这种碗大号的是饭碗,小号的是茶碗,作绿豆色,粗燥耐用,当然和宋瓷不能比,和江西瓷不能比,和洋瓷也不能比,可是有一股朴实厚重的风貌,现在这种碗早已绝迹,我很怀念。这种碗打破了不值几文钱,脑勺子上也不至于挨巴掌。
银托白瓷小盖碗是祖父母专用的,我们看着并不羡慕。看着小小的一盏,两口就喝光,泡两三回就得换茶叶,多麻烦。如今盖碗很少见了,除非是到故宫博物院拜会蒋院长,他那大客厅里总会端出盖碗茶来敬客。
再不就是在电视剧中也看见有盖碗茶,可是演员一手执盖,一手执碗缩着脖子啜茶,那副狼狈相,令人发噱,因为他不知道喝盖碗茶应该是怎样的喝法。他平素自己喝茶大概一直是用玻璃杯、保温杯之类,如今,我们此地见到的盖碗,多半是近年来本地制造的“万寿无疆”的那种样式,瓷厚了一些;日本制的盖碗,样式唯有不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近有人回大陆,顺便探视我的旧居,带来我三十多年前天天使用的一只瓷盖碗,原是十二套,只剩尺一套了,碗沿还有一点磕损,睹此旧物,勾起往日的心情,不禁黯然。盖碗究竟是最好的茶具。
茶叶品种繁多,各有擅场。有友来自徽州,同学清华,徽州产茶胜地,但是他看到我用一撮茶叶放在壶里沏茶,表示惊讶,因为他只知道茶叶是烘干打包捆载上船沿江运到沪杭求售,剩下来的茶梗才是家人饮用之物。恰如北人所谓“卖席的睡凉炕”。
我平素喝茶,不是香片就是龙井,多次到大栅栏东鸿记或西鸿记去买茶叶,在柜台前一站,徒弟搬来凳子让坐,看伙计称茶叶,分成若干小包,包得见棱见角,那份手艺只有药铺伙计可以媲美。茉莉花窨过的茶叶,临卖的时候再抓一把鲜茉莉放在表面上,所以叫做双窨。于是茶店里经常是茶香花香,郁郁菲菲。
父执有名玉贵者,旗人,精于茶馔,居恒以一半香一半龙井混合沏之,有香片之浓馥,兼龙井之苦清。吾家效而行之,无不称善。茶以人名,乃径呼之茶为“玉贵”,私家秘传,外人无由得知。
其实,清茶最为风雅。抗战前造访知堂老人于苦茶庵,主客相对总是有清茶一盂,淡淡的,涩涩的,绿绿的。我曾屡侍先君游西子湖,从不忘记品尝当地龙井,不需要攀登南高峰篁岭,近处平湖秋月就有上好的龙井茶,开水现冲,风味绝佳。茶后进藕粉一碗,四美具矣。正是“穿牖而来,夏日清风冬日日;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后山山”。(骆成骧联)
有朋自六安来,贻我瓜片少许,叶大而绿,饮之有荒野的气息扑鼻。其中西瓜茶一种,真有西瓜风味。我曾过洞庭。舟泊岳阳楼下,购得君山茶一盒。沸水沏之,每片茶叶均如针状直立漂浮,良久始舒展下沉,品味清香不俗。
初来台湾,粗茶淡饭,颇想倾阮囊之所有在饮茶一端偶作豪华之享受。一日过某茶店,索上好龙井,店主将我上下打量,取八元一斤之茶叶以应,余示不满,乃更以宜十二元者奉上,余仍与满,店主勃然色变,厉声曰:“买东西,看货色,不能专以价钱定上下。提高价格,自欺欺人耳!先生奈何不察?”我爱其憨直。现在此茶店门庭若市,已成为业中翘楚。此后我饮茶,但论品味,不问价钱。
茶之以浓酽胜者莫过于功夫茶。《潮嘉风月记》说功夫茶要细炭初沸,连壶常碗泼浇,斟而细呷之,气味芳烈,较嚼梅花更为清绝。我没嚼过梅花,不过我旅居青岛时有一位潮州澄海朋友,每次聚饮酩酊,辄相偕走访一潮州帮巨商于其店肆。肆后有密室,烟具,茶具均极考究,小壶小盅有如玩具。更有娈婉丱童伺候煮茶、烧烟,因此经常饱吃功夫茶,诸如铁观音、大红袍,吃了之后还携带几匣回家。
不知是否故弄玄虚,谓炉火与茶具相距以七步为度,沸水之温度方合标准。举小盅而饮之,若饮罢径自返盅于盘,则主人不悦,须举盅至鼻头猛嗅两下。这茶最有解酒之功,如嚼橄榄,舌根微涩,数巡之后,好像是越喝越渴,欲罢不能。喝功夫茶,要有功夫,细呷细品,要有设备,要人服侍,如今乱糟糟的社会里谁有那么多功夫?红泥小火炉哪里去找?伺候茶汤的人更无论矣。
普洱茶,漆黑一团,据说也有绿色者,泡喷出来黑不溜秋,粤人喜之。在北平,我只在正阳楼看人吃烤肉,吃的口滑肚子膨脝不得动弹,才高呼堂倌泡普洱。茶四川沱茶亦不恶,唯一般茶馆应市者非上品。台湾的乌龙,名震中外,大量生产,生产,佳者不易得,处处标榜冻顶,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多动顶?
喝茶喝好茶,往事如烟。提起喝茶的艺术,现在好像谈不到了,不提也罢。
02.
从先生的文章中读到了很多的关于喝茶的雅事趣闻。增长了喝茶的知识。我不懂茶,但喜欢喝茶。喝茶时摆弄那些乖巧的小茶具,闻到茶杯飘出香气,听着背景音乐,读几页喜欢的好书。一个人,一颗静心,一个安静下午,思绪或近或远,我想这便是最好的时光。
记得曾在俄罗斯秋明的大超市前,刚停好车,几个漂亮的俄罗斯遇女孩,微笑着来到车子面前,观察着车子,然后互相交谈着。我上前去与她们打招呼,并告诉她们我们来自中国,她们马上就说出:"一个产茶叶的地方!”可见中国茶叶对世界的影响,小女孩们听到中国就联想到茶叶,中国是茶叶的故乡,真如梁先生在文章说道:茶,来源甚古,流传海外,凡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茶。
03.
梁先生笔下的“玉贵”茶;“以一半香片一半龙井混合沏之,有香片之浓馥,兼龙井之苦清。吾家效而行之,无不称善。”
使我想起杨绛先生颇有创意的“三合茶”。她在《我们仨》一书中写道:“我们一同生活的日子——除了在大家庭里,除了家有女佣照管一日三餐的时期,除了锺书有病的时候,这一顿早饭总是锺书做给我吃的。每晨一大茶瓯的牛奶红茶也成了他毕生戒不掉的嗜好。后来国内买不到印度‘立普登’(Lipton)茶叶了,我们用三种上好的红茶叶掺合在一起作替代:滇红取其香,湖红取其苦,祁红取其色。至今,我家里还留着些没用完的三合叶红茶,我看到还能唤起当年最快乐的日子。”
先生夫妻不仅是文化大家,同样也是精通饮茶的个中高手。他们不但喜欢茶,甚至颇有创意地自创了一种“三合茶”。这种自创虽然是无奈之举,是做为印度“立普登”(Lipton)茶叶的替代品而出现的,却充满了创新精神。
单看其组成就很诱人。滇红之香,湖红之苦,祁红之色融为一体,如此具备了色、香、味的茶应该不错吧。我一直想照单尝试先生独创的“三合茶”的味道。
04.
喝茶,喝好茶。又到喝明前茶的时候了,具说五指山的野生绿茶,红茶都不错,海拨1867米的海南岛五指山,终年云雾缭绕、雨水充沛、气候湿润、土质疏松肥沃,正是其得天独厚的热带原始自然生态环境,孕育了五指山绿茶天生具有的优良品质,色泽绿润有光,条索紧结细直,汤色绿黄明亮,滋味鲜爽甘醇,香气清高持久,回甘力强,耐冲泡。
五指山红茶外形:条索紧结肥硕、棕褐油润;汤色:红琥珀色明亮;香气:奶蜜香;滋味:甜醇爽滑;叶底:肥软红亮。其典型品质特征为“琥珀汤、奶蜜香”。
昨日各买二两慢慢品用,茶叶店老板是一个福建小伙儿,在他店了喝一小时茶,也学到了不少沏茶知识!
茶是开门七件事之一,乃人生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