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相大白(6)

很明显季枫是个驾车高手,这一点从我们出了山庄的停车场时我就看出来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车技如此高超。我们的车子现在在俱乐部的赛车场上疯狂地奔驰着,而且速度似乎越来越快。我屏住呼吸,飞快地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箭头,它正在不断地向右倾去,如果说我们是一直沿着直线行驶的话,我想我最终还能一言不发、毫不示弱地支撑到最后,可是这种假设注定不会存在,因为赛车场里更多的是不同弧度的转弯。


不到几分钟,我被因不断大幅度快速转弯而左右摇摆撞击而带来的晕眩折磨得快要吐了,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胃肾都几乎要从自己的喉咙里蹦出来了。这种难受的感觉很快经过我的大脑转变成为一种愤怒,并爆发了出来。


“你现在是想试图杀了我吗?”


“当然不是。”季枫惊愕地否认道。“我说过这是让你了解我的一种方式。”


“通过疯狂赛车?”我的声音逐渐尖锐起来。


“对,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运动之一,所以当然要和你分享。”


“那你可以直接用语言说出来,为什么非要带我亲自来体验呢?”


“我想这样你会更深入了解一点我性格中疯狂的一面。”他对自己毫不掩饰的评价让我大吃了一惊,他的坦诚简直无人能比。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这很疯狂。”我不无挖苦地说道。


“是的,但是我担心你并不知道。”季枫的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深意,但我知道他不会过多地解释。


“我想我并不需要知道得这么详细,你尽可以通过对话来说明,通常我会选择信任你的,除非在我发现你说谎两次过后。”


“为什么不是三次?不是都说事不过三吗?”季枫继续一边专注地开着快车,一边还分出精神来提问。


“在我这只允许两次!”我闭上眼睛以尽力克制晕眩把我击倒,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方法的效果并不差。


“那季宸的情况要怎么算?”


“他是个特例,而且据我了解,他也并没有怎么欺骗我。”


“因为他爱你,所以你给了特赦。”这一回轮到季枫冷笑道。


“是又怎么样?”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我们之前见面的几个场景,对于他我似乎只有温柔。


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我能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季枫的气息从左边传过来,清楚地砸在我的侧脸上,我知道他在看我,可是我不打算睁开眼睛。


“你的展示结束了?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季枫在沉默中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没有,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季枫没有说出地点,我也懒得再问,因为很有可能还是得不到答案,而且跟他待在一起的不多时间里,他轻易地就激发了我的各种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让我殚精力竭,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好好休息以面对接下来的季宸。


就这样,我们各自沉默在自己的思绪中,只不过一个开着车,一个闭着眼。


许久,当我被季枫闹铃一般的高分贝声音叫醒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由假寐变成了真寐。配合着他打开车门,我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一条陌生的酒吧街外,季枫示意着我跟上他的脚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不到几十步路的距离,季枫便站定在了一家名叫“狂风”的酒吧门口,等着我加入他。


“我们要进去这里?我狐疑地看着他问。


“当然。”季枫有点亢奋地说,不等我进一步表态,他抓起我的手腕就向“狂风”内部冲去。


“我们很快会离开这对吧?”我小心地看着地板上因灯光交错而变得模糊的每一步路,以防止自己不小心被某个藏在昏暗中的楼阶绊倒。


“看情况。”季枫又开始玩弄模糊概念了,这一点让我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


“我还要回去见季宸的,他对我有个解释,记得吗?”我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因为我们已经来到酒吧内部,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湮灭了我所有的声音。


“放心吧,虽然我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可是今天是个例外,我不会让你错过好戏的。”季枫回身对我喊道。


紧接着,季枫把我带到酒吧吧台前,并对着一个站在吧台后面的年轻帅气的酒保喊道:“帮我看着点她,一步也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说完,没和我通气,就自顾自地向舞池中央走去。


我目瞪口呆地坐在吧台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酒保接到了指示开始热心地问候起我来,在几次确认我要喝什么无果后,他自作主张推给了我一杯玛格丽特。这时,一个打扮时髦,头顶白色的如刺猬头般发型的男人走近了吧台,在熟稔地跟酒保打了声招呼后,他转向我,并用阴阳怪气的声音喊道:


“你是狂枫的女朋友吧?”


“什么?谁是狂风?”尽管我讨厌必须扯着嗓子来交谈,可是这是现在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乐趣”了。


“就是刚刚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啊!”


“你是说季枫?”


“对,不过这里的人都喊他‘狂枫’。”


“为什么?”虽然我也知道他这人是有点疯病,不过他把这一特点弄得众人皆知,这也实在是一件奇事。


“你看看就知道了。”


刺猬头朝着舞池旁边搭起的一个展示台努了努嘴,只见季枫正一步轻盈地从舞池中跨上了展示台,与此同时,酒吧的音乐声顿时停了下来,季枫转身从展示台上一个已经坐定了的架子鼓鼓手那接过一把电吉他,其他配合的人也各就各位,俨然一个正规的流行乐队一般。随着架子鼓鼓手用鼓槌相击了几下,一段柔和的音乐声慢慢地从酒吧的各个角落里缓缓地流淌了出来。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相爱,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离开,昨日的誓言还挂在我的心中飘荡,你却早已不知消失在哪个人海……”季枫一边握着立在展示台最前面的麦克风,一边闭着眼睛深情地歌唱道。


台下舞池里的人有些开始两两相对轻舞,有些则直接回到角落里的座位上一边品酒一边欣赏音乐,还有些人直接站在展示台前痴痴地凝望着季枫,脸上毫不掩饰爱慕的神情。


此刻的季枫跟刚刚在赛场上以及今天下午在书房里见到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演唱中,看上去有点哀伤,但更多的是无限柔情,那种柔情一如季宸身上所拥有的一般,让人心动不已。但很快这首歌的曲风急转直下,进入一段欢快劲爆的旋律中,而季枫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了一般,一边跳着并飞快地弹奏着手中的电吉他,一边嘴里唱着如火车般呼啸而过的轰隆歌词,整个酒吧顿时燃烧了起来,人们纷纷开始跳入舞池中尽情地扭动起来,仿佛要燃烧尽自己的青春才肯罢休。


一曲很快终了,刚刚那种狂热的气氛并没有迅速消散,台下不断有人发出Encore声要求再来一曲,但季枫却坚持丢下了自己的电吉他下了展示台。瞬间,他被等在台下的“粉丝”们团团包围住,有人献花,有人要签名,还有些直接主动上去拥抱他,大胆者还亲吻了他的脸颊。对于这些狂热的歌迷,季枫如一个大明星般慷慨大方地一一应允了“粉丝们”的要求,最后他终于挣脱出身向我这边走来。


“狂枫很有魅力对吧?”刺猬头一直站在我的侧面同我一起看完了整曲演出,看着一路不断向季枫献殷勤的人们,他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羡艳的神色。


“这样的他确实是。”关于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做他的女朋友很不容易哦。”刺猬头在我耳边好心提醒道。


“我不是,”明白了他的含义,我急忙纠正道:“我是他兄弟的女朋友。”季宸对我表白了,我也喜欢他,应该可以带上这个头衔吧。


“哪个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他就我们这两三个兄弟啊,没听说谁最近交了女朋友啊!”


“我说的是他的亲生兄弟。”


“他哪有什么亲生兄弟,他家不是就他一个吗?”刺猬头不解地说。


“你不知道吗?也许是他不愿意透露家庭情况吧。”


“唔,他确实不愿多说家里的情况。”刺猬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此时,季枫已经径直走到了我们面前:“准备回去了吗?”他眼里的兴奋光芒还未完全退去。


“嗯。”看过完全不一样的他,我一时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了,只能随意吱了一声。


走出“狂风”,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顿时觉得清爽许多。


“你歌唱得不错。”我们几乎一起并肩走上了街道。


“呵,谢谢。”季枫的好心情持续发酵着,“所以,你之前说的并不准确。”


“我说了什么?”


“你说没有人会喜欢我。”


“我有这么说吗?”


“当然,大意如此,在电梯里的时候。”


我略微回想了一下,然后否认道:“我只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吧。”


“这是同一个概念。”他没有给我台阶顺下来。


我们来到跑车前,这一次季枫主动为我先打开了车门,我侧身坐进了车里。待季枫也入座后,我才开始继续反驳他:“这不是一个意思,有人喜欢你,并不代表你有女朋友。”


“有人喜欢我就意味着我很轻易就能拥有女朋友。”季枫固执地和我争辩道,“关键是看我要不要接受。”


“那就是了,”我抓住他的这一漏洞试图辩倒他:“你没有接受,说明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你没有遇到让你中意的那个人,也说明你可能不太会照顾人,那我说你没有女朋友就没有错啊。”


“可是,你之前的口气分明就在说我没有人喜欢。”


想不到我们竟然又开始较劲起来,想到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理亏了吧?泄气了吧?”季枫一脸得意洋洋地说。


“不是。”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就争辩起来,这种情况真是奇怪,以前我从没遇过,大多时候,我都会选择迁让别人的,可是对着你却很容易激起我的胜负欲。”


“我也从没有遇过一个像你这样喜欢和我争论的人。”季枫不甘示弱地说。


“看,又来了吧,从现在起,我们最好不要对彼此说话,以免又起冲突。”


“行,不说就不说,看谁能忍得住。”季枫再一次把我的话听成了挑衅,但我没有再出声,就当我们现在正在沉默中暗自较量吧,清净总比吵架来得好些。


车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我扭过头看着外面模糊且黑暗的世界,心中明白最后的真相终于要向我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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