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夜话》

        三月末的东北是大吉岭茶的味道,清透温暖。雪女终是在冬季告别前交足了公粮,不知是愧于懒惰还是天性好玩,竟把这雪撒得如此标致。或许能被委以重任的,都是能把某件事刻画到臻于完美的人。我不知道是否会有一天,她终于厌烦了这年复一年的机械活动,是敷衍了事还是藏匿山洞,抑或是勤恳工作。

        室内暖气尚可,渐渐地、悄无声息地,充盈房间、侵入肤体、温暖骨血。不像壁炉那样嚣张霸道,火舌翻腾,左右颤动。似巫师做法,极力吸吮周围空气中的每一份氧气。我放空了。

        耳机里播放着温柔男声朗读的《月亮与六便士》原版,说是睡前看一些专业的晦涩的书有助于睡眠。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功能,很少有失眠的困扰,多半是与困倦因子两相拔河,鲜有败绩。深夜,寂静,耳畔的音乐是唯一刺激耳膜的物质,通过神经细胞的传导,刺激荷尔蒙的分泌。低沉的男声匆匆过耳,平静的像一条直线,不带任何色彩,可这该死的温柔使人沉溺,如同亲肤的蚕丝睡衣紧紧的包裹住身体,贵妇一般的丝滑享受。若眼睛罢工,耳朵则加强警备,担负起更重的任务。此时你会发现,大脑像啄木鸟捉虫似的识别出认识的单词,原本坚毅不屈的直线受磁场的影响起起伏伏,音量慢慢加大倏而细语低声道了晚安。俏皮且绅士,抒缓而有腔调。我能想象出一个英国老顽童哄睡孙辈和蔼慈祥的模样。我摘下耳机,躺平身体,安稳入睡。一连贯的动作令人惊异,朗读比舞蛇人的音乐更使人顺服。它若靡靡,我愿罢政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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