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入夜，灯光如豆，执一杯清茶读《论语》。

看到这一句，蓦然心动。几千年来，人的悲欢如此相通。

越长大时间过得越快。父母都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很久了，我都不敢细看父母双亲的模样。在心里，他们永远是壮年时期强壮有力的样子。我下班晚归，家里永远有热腾腾的饭菜；生病时，爸妈守护在我床边，给我拿药试表；头痛时，他们给我捋头，爸爸手掌细腻而妈妈手掌粗糙。

时光再往前，爸爸骑着自行车送我去高考；妈妈总是在厨房里张罗饭菜；逢年过节跟在他们身后去电影院去公园去亲戚家串门……

人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一瞬间。衰老也是。

不知何时起，看见他们垂垂老矣的身形，心便如锥扎捶打般痛。

近年来爸妈身体也出现了各种状况。我给他们预约挂号，和他们去医院，在熙攘拥挤的人流中紧紧握着他们的手，一如几十年前他们握着我的手……

但我不想这样！

我想让时光倒流，我想把表针往回拨，再往回拨，回到他们面容光洁鬓无霜的时候，我就想做那个弱小的，在他们的羽翼庇护下的小孩……

人的一生，难道就是爱与牵挂的得到又失去吗？

此刻，独自一人，在灯下捧读《论语》，竟然有了一种与几千年前的圣人灵魂相通的感觉。

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