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18

        这些天一直在看许子东的《中国现代文学课》。许子东在这部中国现代文学史回顾中，处处流露着在“锵锵”中的思维习惯于表达风格，冷静理性的观察中透出幽默与俏皮，调侃与诙谐里又能亮出机锋与犀利。他在评书鲁迅一部并不太出名的小说《肥皂》中是这样总结的：

        弗洛伊德厉害的地方，是告诉我们，决定我们生命的最重要的力量，可能是我们自己不知道的。文学厉害的地方，是可能知道作品主人公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文学评论厉害的地方，就是可能知道作家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这段话把佛洛依德所代表的精神动力学的精髓总结得非常浅白，而又切中要害。文学是人学，自然而且必须要与心理动力学连接，即使作者可能并说不清楚这门学问的概念、理论，但是他们的人物、故事中必定要符合这个人性心理的规律，因此作者“有责任”知道作品主人公自己不知道的东西。那么最后一句呢，仍旧遵循动力学原理，评论家们会分析出作家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这些隐藏在文字中的命运是冰山下的秘密。无论是张爱玲笔下那些为爱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却终是错付了的女人们，各式或自私或颓废却永远怯懦的男人们，还有她作品里每到关键时刻总是不肯帮助女儿的母亲们，这些是张小姐原生家庭、早期经历的投自我射？还是她命运中的自证预言？ 

      这种隐藏的力量让我联想到佛教经论中一直强调、警示世上的“业力”“因果”。这个最重要的力量仿若冰山下的部分，一刻不停地在推动我们命运的走向，它“能低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却隐秘地以我们不可知的方式在运作，当运作到因果将熟之时，就“父子至亲，歧路各别，纵然相逢，无肯代受”了。那如何在有限的时空中，改变自己的命运（业力 /潜意识）模式呢？这个张爱玲小姐可能并不知道，而许子东老师也没有谈及。  对于普通人来说，更多的需要用“觉察（awareness）”来回归当下。也许，当我们认出自己不知道的那部分，或者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与自己旧有的命运模式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