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妈妈的姑姑离世了,享年89岁。这亲戚隔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去,够得着,说不去,也不伤大雅。

晚饭后,我去到了姐的店里,商量着这去与不去的事情。

“我们还是去吧,妈妈的长辈越来越少了,妈妈重情,我们就当是替妈妈送老人家最后一程吧!”姐姐说。

“好,明天就一块儿去吧!”我尊重姐姐的决定。

此时,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翩而来,围着我飞了两圈,停在我的膝盖上。

“姐姐,蝴蝶!”我惊诧。

“是姑婆吗?”姐姐疑惑。

“应该是妈妈吧!”此时的我,总觉得那只白色的蝴蝶是妈妈的化身。

“对,应该是妈妈!”姐姐来一个肯定。

“妈妈,是您回来了吗?您姑姑去世了,我和妹明天回去,替您送送您的姑姑!”姐姐嘴里念叨着。

那只白色的蝴蝶从我膝盖上飞了起来,飞到姐姐的巴台内,停在啤酒箱上,以这样的方式与我们共处一室。

原先的我们,是不信这些的,自从妈妈离世,总在过年过节或是特殊的日子,做一些太过真实的梦,出现一些离奇的现象。久而久之,也就信了。

次日,小姨(幺外公家的女儿)的车,来接我和姐姐,随行的,还有二舅,车上坐着一脸悲戚的幺外公,幺外公已经八十三岁了。

幺外公重情,当年,他的长嫂——我的外婆去世,他一个大男人,是哭着回家的!原本是想瞒着他的,不想告诉他,关于他三姐去世的消息,可八十六岁的四外公、四外婆都从重庆回来了,想瞒也是瞒不住了,索性让他兄弟俩,一块儿去送送他们的三姐。

更有一些大忙人,我的一个大舅舅,局级,从北京回来了;我的另一个二舅是工商大学的党支书,招生、家访一天忙得够呛,回来了;另一个小姨,小姨夫,也从重庆回来了;一个当正局的舅舅也于百忙之中,放下工作,从县城回去了。

老一辈的外公们是书香大户,兄弟五人,每家都有四、五个孩子,所以,我的舅舅们有十五个,姨妈们有八个,聚到一起,熙熙攘攘一坝人。

我们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到姑婆所在的场镇上后,找一个地势开阔的场地停下来。

管弦乐队开头,四外公、四外婆,由四外公家的小女儿、小女婿搀扶;幺外公由幺外公的小女儿搀扶,满脸凝重地走在管弦的后面。

我们扛花圈的队伍十几个人,多是女眷,就是舅妈们,姨们,还有我们这等孙女组成。

所有的舅舅们,不管是支书的,还是正局的,还是退休的,还是农村的,都去当力夫了,搬鞭炮、纸、香烛之类。

姑婆家的四个女儿迎了出来,她们在见到高龄的舅舅、舅妈由小表妹搀扶着前来吊唁时,齐刷刷地跪地迎接,这一刻,我泪奔了。

我的外公们也出身高干,这一大把年纪,带着这病那病的,千里迢迢地奔丧回家为其送行,源于那份血脉亲情。老一辈六姐弟,就姑婆这一个子女客,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我们黑压压的一群人,听着最年长舅舅的指令,齐刷刷地跪满了灵前,为他们的三姐,为他们的姑姑,为我们的姑婆行三叩首的叩拜礼。

香烛缭绕中,姑婆的黑白照片依然慈祥,只是,人已不再。

姑婆患的是肺癌,胸前长了拳头大的肿块,已有渗液源源不断地往外溢水,本是89岁高龄,在重庆军区医院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艰难地走完了最后一程。

只是,听着表姑们关于姑婆病情的描述,我的心异常地疼痛!那是一种怎样的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我甚至在想,姑婆被病痛折磨得如此辛苦,早些离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大屏幕上,闪现着姑婆生前的点点滴滴,在家里,在地坝,在坡上;和姑公,和她的四个女儿,和她的外孙们一起,单独的,合照的,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坡上的稻田里,穗已出齐;青纱帐的玉米地,一片葱茏;哇叫、蝉鸣依然卖力;地坝边的李子树,又是一年成熟季,密密麻麻地压满枝头,再泛黄、掉落,回归泥土。正如我的姑婆,也回归泥土。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又似乎没有变,春去夏又来,一年又一年。

小生命呱呱坠地,成年人发须渐白,亘古不变地循环着一年又一年的四季交替。

看着姑婆从此与山融为一体,我心里默默地说:姑婆,您安好!

姑婆地坝边的李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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