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心事

■曼古乔

故乡的心事,都写在月亮上了。那一天,天空中悬着最圆满的月亮时,我打开直播,卫星定位的地方正好是自己的故乡,看到很多人在视频下留言,我也写下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念起故乡,与之相隔千里,总有诉不完的心事。

常年以“游子”身份自居的我,赋予了内心的乡愁更加浓烈的情感,一个依恋故乡的人,恰恰却不常待在故乡身边,对故乡的过去全靠回忆,对故乡的现在全靠打听,对故乡的未来全靠想象,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把故乡挂在嘴边、刻在心上。距离产生美,相隔千里时,我眼里只有故乡的美好,这种美的感受,不容许添加任何杂质。

连连下了几场雨,我突然有些怀念上一年在另一个小镇生活过的地方,那里离故乡真远,远得我回家了就不想返程,可那里离故乡也是真的很近,近得好像很多地方都与故乡相近,好像复刻的一般,以致于我常常误以为自己是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工作。那里的大部分草木与故乡的草木是一模一样,在相同的季节开相同的花。我曾一度觉得窗外每天唤醒我的鸟雀都来自故乡。

我之所以想再回去看看,是因为临走时我在窗外撒了一把格桑菊的种子,有一千颗种子,一千份牵挂。我很想知道,那里有没有变成一片花海,因为我在梦里梦见我打开窗户看到了格桑菊开出五颜六色的小花,给我带来无尽的欢喜。我想,花如果都开了,大地的脉搏也该跳跃,和我一样有兴奋的情绪。这一年,也许是情感的寄托,让我错把与故乡相似的地方当做真正的故乡去怀念。

故乡的心事,从春天撒下的第一颗种子开始,种下了、萌芽了,无止无尽地生长,我不知道它要长到什么时候,只知道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听见大地上灵动的万物在诉说乡愁。

月亮上写满故乡的心事,只有路过的星星才能看见,当我抬头看向那轮圆月的时候,仿佛与所有在他乡的人的目光汇聚在了一起。中国人的思乡情感,自古多寄托在月亮之上,才有那么多远在他乡的人,对着同一轮月亮发出感叹:月是故乡明。

除了那一轮圆月,四时的更替,也无不诉说着故乡的心事。谷物能否丰收,雨水充不充足,阳光是否太过强烈……我们心心念着的事关故乡的一切,都是故乡的心事,她最大的心事应该是远方的游子何时归家,在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掘开冰封的土,埋下希望的种子。

故乡的心事写在脸上,那是月亮的脸,光滑明亮,照着每一个以“游子”身份自居的人。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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