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看似风平浪静,却时时急流暗涌,这不,一场大战又拉开了帷幕。
"你到底在和谁通话?"旭终于忍无可忍,冲到男人面前,一把抢过手机,对着听筒失声尖叫,"你一天到晚找我老公骚聊,有种和我聊聊!死女人要不要脸?"她事先想好了无数恶毒的谩骂,可鉴于自己的素养,这一瞬间都派不上用场。对方噤若寒蝉,自觉不妙,慌忙挂断。
错愕的男人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扑上来抢手机。旭一个转身,后退几步,把手机死死攥住,藏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今天要么给我说清楚,要么我和手机从这里跳下去!"卧室朝南阳台装了防盗网,但是便于晾晒衣服,防盗网的钥匙总是挂在上面,推拉很方便。
男人一惊,箭步上前拉上防盗网,取下钥匙放到裤兜,又一屁股坐在床上。轻声说:"好,你坐下,不要激动。"
旭浑身发着抖,一呼一吸急促有声,她站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似乎眼前架着大刀长矛,她的声音颤抖着,哽咽着,开始了她的控述:"我能不激动吗?这一段我就看着不对劲,接着电话就嗯嗯啊啊,表情古怪暖昧,那女人的声音娇滴滴,一聊就是半天,当我是盲人聋子?平常我和你讲句话,你爱理不理,搭过我一两句吗?你还当我是你的老婆吗?别人家夫妻有说有笑,有商有量,你呢?半天你可以不吭个声,你还当我是你的老婆吗?别人还当你老实,当初就是图你老实忠厚才嫁给你,没想到老实人才偷吃,我真的是瞎了眼!我自问除了懒一点,我哪点有错?儿子读书学习的事,你过问一句吗?我工作辛苦的事,你管过一声吗?每个星期回家两次,不和我好好说句话,却有空和别的女人聊天⋯⋯"说着说着,旭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男人一直沉默着,看不出情绪,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旭和男人在大学时同班,那时他内敛沉默、不善言谈,但是外型高大帅气,表情冷酷、眼神深邃,学习勤奋刻苦,深深吸引了自己。那时的自己担任团支书,经常组织班级活动,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性格开朗活泼,和男人形成互补。不知不觉两人常在一起聊天、自习、散步、逛街,恋爱水到渠成。
印象中,男人从来不发脾气,不管旭说什么做什么,或怎样哭闹,他都保持沉默。一度他的沉默包容了她的火爆,因而两人之间从来不会有战火发生。
毕业后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一起,旭保守选择国企,务实上班,男人爱自由选择私企,灵活寻找机遇。两人学的都是建筑专业,毕业后除了正常上班,为了创收,还接许多私活。那时租着简陋的公寓,下班后约好一起吃晚饭,回家就趴在办公桌上开始画图纸到深更半夜,虽然辛苦劳累,但心情却是雀跃的,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有一个细节旭最难忘却。那是毕业两个月时,他们接的第一个设计图完工后,收到第一笔现金--两千元,两人相拥在一起欣喜地数了又数。
毕业三年后,和天下有情人一样,他们买房、装修、步入婚姻殿堂、怀孕、生子,一切按步就班地进行着。旭还在设计院画着图纸,只是从手绘到了电脑绘图,从初级建造师到了高级建造师,成为院里的业务主干,待遇也随着工龄一路增长。男人起初不断跳槽,在设计公司、装修公司、房地产公司呆过,做过设计、监理、经理,后来应聘到一家钢结构公司。男人性格沉稳,吃苦耐劳,做事细心,深受老板器重,从工程预算、施工、进货、付款、招聘、安全等,老板都全权委托,可以算是位高权重了。多年来男人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广泛的人脉,自己开了两家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如今儿子上了重点小学,学业优异。两人已经买了两套房,正准备买三套房。
明明应该是一路高歌的,为什么却奏出了哀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互生龊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少有对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的沉默不再是包容,而成了不屑一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幸福若有若无?是七年之痒后的不痛不快吗?是育儿过程中男人参与太少了吗?是婆媳关系不和睦造成的吗?是性格不合使然吗?明明是越过越好,却越走越远⋯⋯
"你听我说,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男人用着惯有的慢条斯理的语气终于憋出了一句。
"好,普通朋友,我看看你们微信聊什么?"旭又后退几步,从背后拿出手机,复制手机号码,粘贴到微信添加朋友,输入手机号码,显示手机联系人已在,她点开微信,进入发消息,微信联系信息出来了。
男人脸色发白,却一筹莫展,眼睁睁地看着她翻阅。
旭边翻阅信息边念念有词:"看看,都是些什么信息⋯⋯干嘛呢呀?好无聊呀,陪我聊聊!⋯⋯该死的疫情,让我回不去了,有点想你了⋯⋯啊!该死的女人,你竟然把我的车开走!"突然,旭尖叫起来,拿着手机直指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两道眉头紧蹙 ,"你竟把我的车借给这个女人!你疯了!王八蛋!"
"⋯⋯你还在情人节发红包给她,2500元,你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多给我,你⋯⋯你⋯⋯还敢说是普通朋友? "旭已经完全失控了,掩面而泣。随着信息读取,真相已经像手剥洋葱一样一层又一层地展现出来。
"别看了!我都会告诉你的。"男人上前抱住她,扶着她耸动的双肩,把她那无力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对不起你!我会叫她马上把车开回来。"
男人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告诉旭。原来小三是年前男人招聘的出纳,湖南人,刚刚才大学毕业,也许是看上男人手中的权势,经常有意无意地请男人吃夜宵,一来二去就粘上了他。小三粘上男人后,变着法儿勒索他,不是要他和老板提工资,就是要求逛街买衣服,或者节日发红包,或者借东西有去无回。男人说他也累了,他疲于应付,早就想抽身而退,只是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了,被发现了,正好可以彻底甩了她,结束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原谅我吧!"他抱紧她,"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男人一字一句地说。
"原谅?"旭猛地甩了男人的手,"原谅!那我的伤害谁来偿还?我做错了什么事要受这种伤害,为什么你们做的蠢事让我受到伤害!"此刻她的手上要是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扑上去砍了男人。
"咚咚咚咚⋯⋯"门被敲响了,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忙去开门,公公婆婆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
"怎么吵上了?"公公表情凝重。眼神从儿媳穿梭到儿子身上,"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于是旭又像祥林嫂哭诉孩子被狼吃了一样,把这个看似老套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公公大声呵斥男人糊涂,而婆婆仿佛过来人似的不动声色。
"他做出这样的事,可以为了小三转钱给她,把我的车借给她,以后什么事做不出?今天大家都在这里,把事情都说清楚。"也许是听多了男人有钱就找小三小四的故事,看多了夫妻七年之痒离婚另觅新欢的故事,旭早有准备。她从愤怒中平静下来,冷静地按计划进行:先是与小三通话,通话不成微信联系,要求小三两天之内必须将车送回,一周之内马上离职,消失在男人面前。又在公公婆婆见证下让男人写一份夫妻忠诚协议书,强调如果男人再次出轨,所有房产、存款,孩子女方所有,男人净身出户⋯⋯
看似落下帷幕,其实婚姻里的一地鸡毛,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