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3《反脆弱》D3：斯多葛的塞内加与不对称的杠铃

越是深入海底，海就越深。——威尼斯谚语

你能预测未来吗？或者说通过做事干预即将到来的事情的发生？

如果你热衷于预测、控制与设计，想想周围的人有多少成功预测了接下来的事情吧。

预测很难，相较于从中获益，那些依靠预测行事的人往往会承担更多的风险，遇到一些麻烦，甚至可能失败。

更好的做法或许是：识别脆弱性，在脆弱事物的崩溃上下注。

让我们将目光投向几千年前的古罗马所在的意大利半岛，去拜访一个反脆弱性高手——斯多葛学派哲学家塞内加。

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塞内加对“不对称性”的看法，这种看法不但是其思想的核心，也是生活的核心，是强韧性和反脆弱性的关键。

前面我们多次提到生活中的反脆弱性，即遭遇风险时不仅不会被命运打倒，反而还能从中获益的情景。

追求更多是人类的天性，然而任何富余都将带来不对称性也是大自然的天性：那时你失去的将远远多于你得到的。因而，你会显得脆弱。只要我们仍有欲望，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将永恒悬在头顶。比如，当你成为富翁后，失去财富的痛苦要远超你获得额外财富的喜悦，于是，你开始生活在持续的情绪威胁下。

塞内加深明此理，他用以对抗脆弱性的实用性方法就是，通过心理练习来弱化财产在心目中的地位，这样，当损失发生时，他就不会受到刺激，这是从外界环境中夺回个人自由的方式。比如，塞内加常在旅行时随身带着遭遇沉船的风险时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包括一块可以铺在地板上睡觉的毯子，因为当时的旅馆很少。

下面我们就来看作者是如何应用他理解的塞内加斯多葛主义夺回对生活随机性的心理控制力的。

他说，“在做交易员时，我也会做一种类似的精神运动，这种职业充斥着高度的随机性，给我带来持续的心理伤害。因此，我就假设每天一大早，最糟糕的事情就已经真实地发生了，那么剩下的时间我会感觉好受一些。”

“知性的生活关乎如何进行情绪定位，以消除伤害的刺激，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方法就是淡化你所拥有的东西在你心中的地位，这样任何损失都不会给你带来伤痛。世界的波动性也不能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塔勒布深谙斯多葛主义的主旨，——即情绪的驯化，——而不一定是情绪的消除。它不是要把人类变成植物，而是将他们对情绪的关注转移到对产生情绪的核心根源的关注上，同时保持对情感的掌控力。

这种掌控不是对外物煞费心思的操控，而是源自内心的自我控制。前者往往加速失控，而后者给我们留足缓冲的空间。

这一反脆弱性在结构上体现为某种不对称：如果说脆弱性等于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等于不利因素比有利因素更多，即等于（不利的）不对称性；那么反脆弱性就等于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等于有利因素比不利因素更多，即等于（有利的）不对称性。

风险源于未来，收益同样来自于未来，而它们间的波动，构成了脆弱性与反脆弱性的根源。

最后来看反脆弱的一个有效策略：杠铃（或双峰）策略。

迈向反脆弱性的第一步就是减少不利因素，而不是增加有利因素；也就是说，通过降低自己暴露于负面“黑天鹅”事件的概率，让反脆弱性顺其自然地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我们要首先降低事物以及其背后的系统破碎的风险。

杠铃形式即是促成目标的有效形式：由两个极端条件组成，中间空无一物。它弥补了罕见事件的风险不可计量且易受错误估计影响的问题，也就是说，金融杠铃策略的最大损失是已知的。

这便导向了反脆弱性，杠精策略通过积极主动加上保守偏执的组合消除不利因素，保护自己免受极端伤害，同时让有利因素或正面的“黑天鹅”顺其自然地发挥效用。

最后，关于杠铃策略，正如斯多葛主义是关乎情绪的驯化而非消除，杠铃策略也力求驯化而非消除不确定性。

因为，不确定性是无法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