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糖是恩情,许多糖成了习惯

文/堰溪

吴胜生在西北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那年吴胜十三岁,正在上初一,一直资助他的那个城里老板委托校长给了他一封信。吴胜看完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心里隐隐的害怕,脑子里不停的重复“完了,以后再也没有指望了。”

回到家吴胜战战兢兢的把信拿给了母亲,母亲看完面目狰狞,她将信纸撕了个粉碎,嘴里破口大骂“都他妈的是骗子,都已经给我们寄了四年的钱了,现在说不寄就不寄了,哪有这样做善事的,天杀的走资派,即使破产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也比我们这些穷人好过吧,资助我娃上学的钱总有的吧……”

为了不引火烧身,吴胜在母亲愤恨的骂声里悄悄躲回了房间,那一夜他睁眼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第三天,吴胜回了一封信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好心人”,他想问问为什么,不是说城里遍地是黄金吗,为什么连一年一千块的钱也不愿意资助了。

半个月后就收到了回信,信是老板的妻子回的,那个女人在悲痛之余看到吴胜写的信气的无以复加,觉得他的丈夫这几年花钱养了个白眼狼。

她说公司受全球经济危机影响,被逼破产,他丈夫负债累累,因为受不了巨大打击跳楼自杀永离人世,他们的所有资产都被银行冻结,房产和车子也要被银行拍卖,马上她和她的女儿都要无家可归了。

她说的字字悲戚,可那时候的吴胜没有丝毫同情,反而觉得她在无病呻吟。

“有钱人就是虚伪”,吴胜满不在乎的自言自语。

从那以后吴胜再也没和她联系。

继续在漫长的贫穷岁月里和母亲苦苦挣扎。

吴胜的学习成绩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并不拔尖,因为穷也因为在成绩里看不到希望,他中途就辍学了。

那个夏天,吴胜跟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轻装走出了大山,融入了快节奏的城市。几年时间他辗转各大电子厂,服装厂,无法稳定,却攒下了一比相对于那个山村来说的“巨款”,吴胜内心开始窃喜,他也是可以算得上是有钱人了。

休息的时候吴胜总是喜欢花两块钱坐公交车,从城西到城北。

公交站台离宿舍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一个天桥,他每次都会在天桥上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那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像只脏兮兮的野狗趴在地上,他的前面放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瓷碗。

每天从那里走过的时候他都会给那只破瓷碗里扔一个钢蹦,硬币撞击破碗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刻吴胜感觉他就是地上那个卑微乞丐的上帝,居高临下的感觉真他妈爽啊。

一天吴胜正在上班中途接了个电话,是老家医院打来的。母亲赶集途中出了车祸,司机肇事逃逸,至今人没找到,而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面临巨额的医疗费用。医院需要亲属抓紧赶来缴费后才继续救治。

吴胜一时慌乱,连假都没请就奔往火车站,这个时候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母亲存活的希望,他不敢耽搁。

回到家吴胜所有的积蓄很快就挥霍一空,仍堵不住医院那个无底洞,还低声下气借遍了亲戚才能勉强让医院救回母亲一命,过了危险期他就把母亲接回了家,自己呆在家照顾,一晃两月过去,他的工作是彻底泡了汤,像他这种一线小员工是可以被随时替换的。

母亲在他细心的照顾下慢慢好了起来,身无分文的他也只能借了路费再次回到城市,准备寻找新的活计。

他再次经过天桥的时候吴胜被乞丐认了出来,老叫花子抖擞着脏乱的身子义正言辞的质问“你为什么这段时间都没有给我钱?你这么年轻赚钱多容易,为了一块钱躲着我至于吗?你也不想想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你为什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乞丐挺直了腰板,骄傲的像只战斗的公鸡滔滔不绝,好像吴胜真的欠了他。

吴胜皱眉本不想理会他,奈何乞丐拦着他不依不饶,随着聚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乞丐委屈的老泪纵横“我一个小地方的人,我们那边的人家都很穷,所以我才来乞讨,都是生活所迫不然谁愿意这样过活……”

吴胜被纠缠的不耐烦,但眼前那一幕幕竟然如此的熟悉,几年前他又何尝不是面前的这个乞丐,此刻他突然很想再给那个陌生女人回一封信。这个乞丐彻底点醒了他,他终于明白之所以穷不是因为地域环境,而是内心的贫瘠和思维的穷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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