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之水》——犬儒池大为

关于《沧浪之水》,关于池大为。以前看过一篇文章,振聋发聩。以下是原文:

记得从前看到孔丘先生答学生问,是这样曲解此诗的:咎由自取!沧水啊沧水,你若本质干净,那就够格给我老孔濯缨帽;你若本质污浊,那就只配当我老孔的洗脚水。

言下之意,孔子是以高洁之士自命了,是以堂堂鲁国司寇(治安总监),竟颠沛落魄至周游列国,累累若丧家之狗,而陷厄于陈、蔡之间,险些饿毙于草野,为后世笑。

食色性也。所以,吃饭最最要紧。沧浪之水管他是清是浊,吃!大把钞票管他干不干净,拿!领导首长管他是对是错,赞!漂亮女人管他有病没病,操!临了,偶然回过头,摸摸良心,还剩点渣,于是错的都是社会,错的都是时代,错的都是历史,“我也是一个好人啊”,好人一生平安。

——以上这段,作为《沧》一书的思想主旨,似乎仍嫌粗浅了一点。毕竟,本书好歹三百多页,捧手里就是半块砖的分量,怎么可能,只是那么浅!?

一、理想云乎哉

一般来说,评价一本小说,比较专业的方法,往往是从小说的“形式”和“内容”两个方面开刀。当然了,“形式”“内容”之外,尚有很多分析范畴,鉴于笔者才力不济,也不多做置喙。

这里不妨先论一论《沧》的文学形式。

其实《沧浪之水》更像是一部类型小说,属于官场小说之类,而并不能认真地划入“严肃文学”范畴。类型小说譬如言情小说、武侠小说、宣淫小说、神怪小说、科幻小说、官场小说、侦探小说、耽美小说,本质上主要以市场受众取胜,而不主攻人类精神深度,逼问生命难承之轻。这就好比电影里头有商业片,也有文艺片。任何时代都需要类型小说,这是大众文化的普遍形态,并无什么道德上的不齿。杜甫有诗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假使“严肃文学”能够忝列江河之属,则类型小说便是尔曹一类了。

这么讲,怕有人要不服气:《沧浪之水》明明是一本好书啊。

且看分析——

单从“文学形式”,也就是修辞技法上来看,《沧》并无甚出众,或苛刻点说,平,庸,得,紧。尽管书中不少大段大段的人物内心独白,或曰心理描写,但,相比同是主打心理描写的、中国现代文学开山之作——鲁迅《狂人日记》,呵呵,《沧》仍然愧对前辈。

心理描写不出众,其他的叙事文采,也是平平。

或曰,不带瑰丽词采的描写,也是一种文学功力。那么不带瑰丽词采的作品,如余华《活着》,刘震云《一地鸡毛》,怎么读,都还是比《沧》要水平高。所以,只能说是书作者自身写作水平问题了。

抛开修辞技法,那么单从本书的内容来评价,怎样呢?

这样的。《沧浪之水》这书,叙述的不外是一种官场存活生态圈,间或有书中人物内心挣扎滚爬的展现,却终以人物被“时代的苦闷”击倒,放弃了操守,疑似抒写出一曲人性的崇高悲歌,与理想的飞扬落寞……但,且慢——

写的,其实就是“拜权跪吃”嘛。

写的既然是“拜权跪吃”——在一个官僚体制里,人为了觅食,去膜拜权力,去下跪,进而一朝权在手,不怕啥没有。照心讲,我的确对这等“办公室政治”无甚兴致,还不如去读“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更来得过瘾。

我所奇怪的是,书中主角池大为,既然打开头不久就对其任职的省卫生厅(也就是那个官僚体制)不满,何以不跳出体制,净身出户,天大地大,总还有寄骸骨之地。或许要有青年公务员跑来敲我脑壳,边敲边说:“说的轻巧,你都不知道这世事艰辛!”

其实,跳出体制,主角池大为,也是想过的。小说且写过,他在单位内被边缘化,原想要开药店另混衣食生计的,但——因为同街另一家药店恐吓他,要动他家人,所以又给吓回去了。小说里既不交代池大为的药店竞争者,是否真有实力去动池大为家人,所以读者也就不能去继续想象,如果池大为执意把药店开下去了呢?或许来自竞争者的恐吓,终究也不过是,广告噪音而已。但池大为终究给吓回去了。(大概又要有人来敲我,边敲边说,一入商圈深似海,不呛几口咸沙,就想张嘴吃鱼?好吧,我终究是太嫩了,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想吃没有风险的大餐,天底下哪来这等便宜事!这道理,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于是我们的池大为继续待在了官僚体制内,忽而撞过几次运,好好学习拜权跪吃,节节高,慢慢甘之如饴起来,重复了一遍很多体制内年轻人重复过的“犬儒养成记”。

观察小说中池大为的一系列心理描写(或独白),则与小说人物的行迹一一对应,分明就是一个貌似理想主义者,一步步蜕变成犬儒的过程。而这其中,对于池大为的蜕变,我也并不觉有什么惋惜。因为,纵观池大为的人性基础,他打一开始就并非什么理想主义者,也从来不是其觍颜自诩的“知识分子”,充其量,就是一个“貌似理想主义者”。的确,小说中从没有申明,当池大为决意死扎在体制内之前,他有过什么理想(尽管大学时做过一次田野调查,还寄信国务院)。是推动社会改革吗?是推进政治民主化吗?是铁肩道义辣笔文章改造国民性吗?是行医一方悬壶济世吗?没有没有。他只不过是大学毕了业,听从分配,按部就班,当公务员谋饭吃去了。他并没有理想主义意义上的理想,尽管小说中,池大为不时对孔子、李白、屈原这些古人名字念念有词。但念念有词又怎样?他的意图,到底是扎在这个官僚体制里,往上钻,钻,钻。且看他甫进卫生厅,就对厅长上司投出的那份奴性,真是拜毛时代政治驯化所赐——向官看齐。所以,池大为一开始,就一个伪理想主义者。一个伪理想主义者在世道浇漓中,变成一个虚无、饕餮、自怜的犬儒,几乎是必然的命运。卿本是人,奈何做狗,他偏做狗,你奈他何。这隐隐就是吾国国民性里的“《水浒》牛二精神”,又名“烂泥精神”。

坊间谚云:“烂泥巴你甭想它能扶上墙!”而在我们当下的世界里,这种情况,多不胜数,比较出名的例子,譬如摩罗,譬如余杰。

是谓:泻水置平地,烂泥难上墙。

二、敌情逻辑

若论整部小说中写得最出彩的地方,大概还是在第42章左右,这也是书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章节,讲了池大为在开药店另图人生出路受挫后,整个人陷进到一种空渺、浮沉、幻灭的状态中。这状态,就是精神危机的状态。

几乎是尘世中每个人,终其一生,必然会撞上精神危机。如果不在二十岁时撞上,那也会在四十岁时撞上(不惑),在五十岁时撞上(知天命)。运气好的话,隔三五年撞一次,苟日新,日日新。总之,精神危机是无所遁逃的,你尿遁也遁不了。尽管每个人遭遇的危机内容千差万别,但,危机作为一种人生形式,必然嵌入在每个人的命运之中,无法移除。  

池大为遭遇精神危机,近因是开药店挫败,远一点,可以从他奇葩的婚姻家庭去分析,但事实上,读者还可以追溯得更远。远到哪里呢?可以一路溯至池大为更年轻那会儿,该是在他读大学时候吧,当他在头脑中树立起“猪人狗人”这样一种世界观的时候,就已埋下危机的芽种。其日后诸经历,只不过是在为这枚芽种做浇灌。

(若从更为宏观的历史视野追溯,那就可以一路追溯到1949年。)

早在读大学时,当池大为尖刻嘲讽他所看不惯的同学,并命名他们为“猪人”“狗人”,秘而不宣的是,他自己则还有一段心理逻辑,即:他同时也将自己摆在了至少是“正常人”“有道德的人”的位置。

这个位置,对于池大为,这个从山沟里考学到大城市翻身的,社会下层青年,就异常重要,它向池大为源源不断地供应着鹤立鸡群式的优越感。

命名,是大事。当他将别人唤作猪人狗人时(这就是一个“命名”的过程),他同样也在对自己的身份进行确认。而池大为自我身份确认的结果是:“我比这些猪人狗人要有道德多了,我比他们优越多了。因此,我比他们更有资格去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任何形式的优越感,不论是道德的,金钱的,权力的,职业的,家世的,智商的,性的,躯体的,人种的,基因的,作为支撑一个人持续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原本也是人类的一项生存本能,从心理学角度实在无可厚非。但,这同样也会是埋葬一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分析池大为日后精神危机的肇因,就需要观察池大为这种精神优越感(自我价值观)的内部结构。小说中描述其价值观结构的文句,散见于《沧浪之水》诸章节,试举例:

“世界上有两种人,说的人与被说的人,说的人掌握别人的命运,被说的人命运被别人掌握。说与被说,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境界。”(第59章节)

“道理是人来讲的,怎么个讲法是由大人物决定的,大人物是根据自己的需要来讲的,这个游戏规则也是由大人物设计的。道理要由你们这些人来讲,那很多事情就办不成了。”(第65章节)

类似句型的句子还很多,归纳起来,大致就是这样的表述形式: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囗囗囗,另一种人是囗囗囗;现实中,往往是前一种人囗囗后一种人,或者直白些说,前一种人,比后一种人,优越。鉴定完毕。

慢不说在池大为的定义里,这“前一种人”是猪人狗人,还是“后一种人”是猪人狗人,这并不重要。我的兴趣所在是,在这个被池大为依据某一标准而划分处理过的世界里(其实是世界观里),有个现象是:世界总要分成两种人,总要有一种人是骑在另一种人头上,一定要骑,不骑,就无法构成这个世界了。

而历史上,其实也有一句话,早演绎过这种世界观的背后逻辑——

“不革命就是反革命”。

或曰:不跟着我革命,就是反革命,跟除我之外的别人去革命,照样反革命。也通。

如果你要问他,为啥一定要骑在别人头上啊?答,为了论证我自己的优越性啊,世上劳子第一,其他全是傻逼,鉴定完毕。

(顺路讲个笑话:古人见状,云,尔曹不知天高地厚!他答,你古人又知我曹脸皮多厚?)

现在,需要分析的是,这样一种世界观结构,是什么样的结构?

回答:其实就是一种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或曰“对立二分法”。先将世上的人划分成两类(划分的依据是否逻辑自洽,则一概不顾),然后“人为地”将这两类人视作对立斗争的关系(这两类人是否真的势不两立,也一概不顾),于是,斗赢的一方,就比输家优越了。这一种“斗”的对立,很多时候,未必真的要拳脚上阵,单单是一种精神上的凌驾(比如斥别人为猪人狗人,或另类、异端、怪胎、不成熟的人),也足够形成对立。

人生在世谋生存,难免会与同类竞争,但鉴于社会分工的复杂性,竞争不可能是纯粹的,必然还会混杂了合作、借鉴、共进,由此会适度消解了竞争中产生的强大敌意,让竞争变得最起码地规范、和平、更少血腥。

对立二分法,则对竞争中的“合作”成分基本盲视,反而夸大、加剧、扩张了竞争中的敌意,其结果,使得个人投向世界的“认知模式”被树立起一种敌情逻辑:

凡见解不合者皆敌人,凡价值龃龉者皆敌人,凡爱好不一者皆敌人,甚至,凡性取向、道德观、口味、语音、服饰、发型、随身物品“不顺眼”者,皆敌人。

把世界认识成敌我二分的简单粗暴结构,就会导向一种“等级制”的人生观,即,不是我骑在敌人头上,就是敌人骑在我头上。没有中间状态,没有第三条道路和第三百条道路。骑——是战胜、奴役、优越的人生姿态,也同时勾连着现实世界中,优胜一方对各类资源(金钱、权力、职位、福利待遇、性)的掌控资格。

当池大为给自己的世界观,树立起“猪人狗人,以及我”这样一个极富等级制的敌情逻辑时,在他个人的价值评判序列中,他自己本能地天然占据的,是一个道德上的优越位置。在这一优越位置上,他可能捞不到钱,住不上宽敞房子,但据他在书中对孔子、李白、屈原这些名字念念有词的表现,这种“道德的”优越位置,却可以让他与孔子、李白、屈原一样,垂范千古。他“池大为”的名字,是可以印上历史教科书的。

说白了,利,图不到,那就图个名。

到后来,池大为经历了精神危机,重新构建世界观,却仍是遵照对立二分法的路子,树立起“大人物与小人物”或“说的人与被说的人”这一类照例是“等级制”的敌情逻辑。只不过,这回泥沙俱下,池大为从对牌坊声名的欲求,直接萎缩到只顾着鼻子底下那钵鸡食。

说白了,名,图不到,那就只图利。

非名即利,非利即名。这便是池大为这个体制内青年,之为“伪理想主义者”的明证。对古代圣贤念念有词的外衣下,仅仅不过是一颗平庸的名利心。你池大为,知识分子耶?名利分子也。而进一步讲,将个人活在世间的价值,狭隘认定为非名即利(若名利双收则更好),这类人生观的认知方式,本身又是一种对立二分法。因为世间除了名、利二物之外,天大地大,万里浩荡,肯定还有别的内容。

我所以认为本书第42章附近最为出彩,因为这个章节,或说,那次精神危机,对于池大为,是一个重大转折,转得够运气,天大地大,转得不够运气,每况愈下。结果,池大为终究没有突破自身“对立二分法”的思维模式,怨谁?

三、犬儒的养成,与恶婆婆世故

《沧》一书中,有两个奇葩人物,其中之一就是池大为的幕后军师,一个在卫生厅官僚体制内过了气的下层公务员,晏之鹤。

如要爬梳晏之鹤这个人物的内在思维模式,则他的敌情逻辑,比之池大为,更是修炼到了鬼迷心窍的境界。此个人物的思想言论,这里也不赘引,反正仍是“拜权跪吃”那一套。当权者的乏走狗,而已。美其名曰,犬儒。

中国语境下的犬儒,和古希腊语境中的“犬儒”,显然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社会学概念。或重新组词,中国的犬儒,其实改叫“儒犬”才对。乏走狗嘛。外表似儒,其实一身狗骨。

池大为遇人不淑,竟被晏之鹤迷惑,继而归到晏的门下,苟利钻营,步步高升,终成中国特色的犬儒一只,却还以为遇见明师,可喜可贺。还是鲁迅讲得透彻,“自知的谢不敏,自许的,就果真识得路么?”(《导师》)。观察池大为从一介科员爬升成厅官的历程,仿佛晏之鹤是指对了路。然而,即便是池大为自己,在小说结尾章节,也仍旧在偶然的良知回光返照中,承认自己失去了人的操守。虽然,这一套早年建立在“划分猪人狗人”对立二分逻辑之上的操守,本也没多大恒久价值,但毕竟对池大为自己,仅对他自己,很重要——这是他早年在官僚体制里艰辛生活的支撑。现在,这些东西失去了,不都是在晏之鹤的鼓励引导下,一步步完成的。

变成犬儒,令池大为难免也会失落(但失落之余,他又赞美起自己尚有平民意识,这就分裂了)。最后,他也知道愧对籍籍无名的清贫老父。但仅靠这份惭愧,显然无法治愈他的“犬儒失落症”。这份惭愧更近似矫情,是他自身精神生活的奶油。那么,他如何让自己走出初成犬儒时的愧疚感呢?

《沧》里有几个配角,许小虎、赖子云、龚正开。这些人物有个特色,就是承袭了池大为初进卫生厅时的那份“正直”“良知”“操守”,并具有青年人初进社会时的愤世嫉俗。就连池大为自己也承认,他们很像当年的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曾经的价值观垮塌了(但价值结构还在),痛苦不已,好不容易建造起新的价值观,这当口上,池大为又再度看见一批形似当年自己的年轻人,又看见那种曾折磨自己垮掉的价值观……不可避免,池大为会用他们对照起现在的自己来。比照过程中,会是怎样一种心理落差和分裂?他既不可能心如木石,那么他会关怀新好青年吗?观察小说中这几人的境况,可知,池大为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为了护食,从官途意义上,他把这几位青年都报废了。

那么池大为报废这几个青年的心理动机,就颇可以揣摩了。

艺术来源于生活。现实生活中,我们不难看到,一些久经世故的成年人,总会奉劝初进社会的青年,要识相,要圆滑,才能发达上进;一个班里的差生,自己不学习,或者笨,往往也乐于鼓励别人不要学习;一个办公室里,平素碌碌无成的员工,总也见不得同僚勤奋加班的。再就是,受了恶婆婆打压多年的媳妇,熬到婆婆死去,自己也有了媳妇,转眼也就变成了一个新上任的恶婆婆,浑然忘记自己从前当媳妇时,是怎样痛恨过这种“恶婆婆”角色。

曾经的奴隶,操起奴隶主的鞭子,去鞭扑别的奴隶,这大概就是中国的屋檐下,广为流传的“恶婆婆世故”了。

这背后的心理成因,大抵是为了证明——别人也并不比自己优越和优秀,吃了同样的瘪,碰了同样的钉子,大家也就出落成同样的人。而一旦居然有人在吃瘪碰钉中屹立不倒,不就反衬出自己的软蛋吗!面子还是要的,差生总希望班上所有人成绩都向下拉齐,毕竟垫底滋味不好受。让别人于道德、操守、智识、能力等方面“骑”在自己头上,滋味并不好受。

“骑”字既出,也就知道这背后还是“对立二分法”的敌情逻辑。堂堂池厅长,焉能让无权无势的小年轻以随便什么形式骑在自己头上?故而报废掉几个“不知权高势厚”的小年轻,也让丫吃吃瘪,也给他碰碰钉,几番折腾下来,看谁还能如当初般跳腾,竟比我还优越!这种恶婆婆式虐待,往往还可以挣得“锻炼”“考验”“扳正”“培养”的领导有方美名,真是两全其美,名利双收。

分析到此,池大为的人格,差不离也就分析完毕。他也不过是一个犬儒与恶婆婆的混杂,在全无根基的“理想主义”华袍下,藏着的,是一个汲汲名利的虚弱灵魂。

凭借对立二分法建构起来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最终是必然能让池大为在这个官僚体制里如鱼得水、步步高升的。因为这个官僚体制本身,就是依靠这种对立二分法来统治社会的(不断地制造敌人,又消灭敌人)。只需池大为跟对人,上对船,管他沧浪之水清兮,沧浪之水浊兮,天下滔滔,捞吃趁早。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大把银子抓,大把女人操,隔三差五登报访谈,瞧,人民好干部!

只要他跟对人,上对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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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19-08-03・著作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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