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灶台

今天远在老家的母亲打电话来,问我们何时能回去一趟,老家好吃小龙虾上市了,河里的菱角也可以吃了……,好吃的多得很,有空了回来尝鲜。是啊,今年几波疫情把人都栓住了,哪里去不了,一直也没能回老家,暑期到了,可以回去团聚一下,一家人在一起团聚,总是其乐融融。

记得每个端午节,母亲都是自己包粽子,用买来的粽叶煮一下,用糯米加上各种豆子,手工包好煮熟的粽子,总是带着清香,吃起来软糯香甜可口,一直以来端午节“妈妈的味道”写在记忆里味蕾里,每到端午节日,总是让人思绪万千,儿时的老家的场景历历在目。

母亲是一所乡村小学的老师,文化程度不高,直到退休的时候,也没能转成公办教师。在我们的记忆里,除了教学备课改作业,最让她操心的是一家人吃饭问题。母亲的两个“舞台”,一个是工作学校的三尺讲台,另一个就是家里的土灶台,每天都是围着这两个舞台,和孩子们在一起忙得团团转。在我们的心中,母亲每天能变着花样,为我们准备可口的饭菜,她非常的勤劳善良,会腌制各种小菜,制作冬藏的鸡鸭鹅鱼,会多种烹饪方法搭配,能把普通的食材,烹饪出美味佳肴,各种时令蔬菜、河鲜,都会在餐桌上出现,我们也养成里挑食的毛病,对各种菜品会品头论足。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记忆里的厨房是单独的小屋,紧挨着后门,出后门左转进厨房,灶台用土坯砖头砌起来,缝隙和台面是用稻草和粘土混合的泥浆糊均匀,然后整理平整,火膛上面是排烟的烟囱,一直朝上通到屋顶外。小时候,我常常会打个下手,坐在灶台后面,给火膛里夹稻草柴火,作为灶台里的燃料,有时候,天气潮湿或者是雨季,柴火湿漉漉的,烧起火来很难点着,即使点着火,会夹杂着浓烟,呛得泪水会从鼻子眼睛里流出来。

有一段时间,家里灶台改良一下,会在灶台边加一个风箱,开始把稻壳作为燃料,不再有烟熏缭绕的状态了。老家的风箱始于何年,已经无法考证,这是先祖的智慧和环保意识的结晶。这种风箱外观是个长方体的木箱,有两根平行拉杆,连接拉杆的是手柄,内端是是方形木板做活塞。整个风箱有有四个“风口”,在一推一拉中,前后风口启闭自如,源源不断地通过中间风口,给灶台火膛里送进新鲜空气,助力火膛中稻壳或柴火越烧越旺。现在这种风箱很少见了,但是有个成语:“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说是钻进风箱的老鼠,进退两难,以此来形容人际关系难以处理,常常是两头不落好。

随着烧火技术的进步,我后来学会控制火势,根据母亲的指挥,把火加旺或减小,一会儿大火炒菜,一会儿小伙慢炖……,虽然菜品简单,但是烹饪的口味一流。父亲从乡政府回家时候,常常会带几个客人来家里吃饭,这个时候母亲会准备一桌菜品,买少许的肉,河里抓一两条鱼,然后自家杀只鸡,素菜都是自家菜地种的,这样一桌丰盛的菜品。每次来家里吃饭,都是给我们先夹好菜,让我们去旁边小桌吃饭,大桌上几个叔叔伯伯中,总有喝得酩酊大醉,看到他们醉酒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 为啥喝不了还喝那么多的酒,长大后才知道,大人的世界孩子们不懂。

到我在大一点点时候,家里盖起砖瓦房,厨房的灶台上面有一大一小两口锅,炒菜煮饭可以同时进行。灶台也开始兴贴瓷砖,灶壁会贴瓷砖或刷上白色石灰,看起来干净多了,在灶壁会贴上“福”字瓷砖,画有“鱼”的瓷砖,寓意年年有余,家有福气等一些朴实的美好心愿。每年大年二十三小年送灶,记得送灶那天母亲会把灶台打扫干干净净,准备一些供品送灶饼送灶糖,会说一些祈福的话,送灶王爷回天庭过年,如“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之类。大年初四迎灶神,往往在迎灶神时候,会换上一盏新的灶灯,口里会念叨:“过年了,请灶王爷回家过年,保佑全家丰衣足食,平安吉祥”等吉祥的话语。送灶和迎灶这种朴素的风俗,都是老家的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后来,家里的灶台又进行新的翻新,台面和台下的灶壁全部都贴上瓷砖,后来家里人哥哥姐姐们相继长大外出就业,生火的稻草麦秆稻壳也少用了,灶台都是煮米饭用一下,炒菜换成煤球炉子,不再受草木灰的熏烤,母亲就多一个“舞台”。大锅灶台渐渐被冷落许多,只有在逢年过节家里做饭周转不开,偶尔会煮饭炒菜。每次用完灶台,母亲都会擦拭干净,准备下次再用,随时代进步,灶台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成为一个儿时的记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不再烧煤球炉,换上干净的液化气,并且用上来电饭锅煮饭,电磁炉炒菜,那个大灶台彻底停用。但卧每次回去,都会在灶台边坐坐,偶尔会让妈妈煮上柴火饭吃,还有用锅底饭做锅巴,硬邦邦干脆脆的锅巴就是好吃。母亲看我们吃锅巴的样子,就会笑得很开心,说我们:“小时候的样子还没有变,嘴巴馋的毛病还没改”。

前些年,每家每户都通了管道燃气,老家的人们不再用搬运沉重的液化气罐。电话那头母亲高兴地说:现在做饭享受多了,不用烧大锅做饭炒菜了,你们都不在家,家常便饭饭也简单。我知道这三年疫情原因,加上工作变动,每年回家的次数少了许多,电话那头的问候多了。我知道,母亲的思念多于我们的挂念,每次电话里我们都会问问,最近一段时间,又有那些时令菜品上市了,母亲总是如数家珍地告诉我们,她拿手的菜品红烧土鸡,油闷小龙虾,红烧泥鳅,清炒菱角……每当听到她报的菜名,我的思绪里都是从前的场景和美味,母亲在烟火气中翻炒中,夹一块锅里的肉块,喂到我们的口中,让我们先尝一尝,还笑眯眯的说一句“馋猫”,烧好的菜品,摆放在一层不染的锅台上……

老家的灶台,或许已经不在,或许已经早已停用,母亲在灶台边的身影依然清晰分明,记忆的痕迹不再模糊。每当放下电话,泪眼中,仿佛又看到灶台边笑盈盈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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