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寂静,闪烁着星星神秘的光芒;大海宁静,流淌着细腻的海浪的声音。才开始运动的椰子蟹黏在椰子树上挥舞着自己的大螯,只是咔嚓一下就把一颗硕大的椰子剪下来了。一个不小心,椰子掉在了地上,在沙滩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后面是热闹的小镇,灯火通明,没有吵闹的汽车,只有嘈杂的人群。摆摊的、游玩的、来去匆匆的,各色各样的人交织在一起。此时,热闹与繁华几乎是这个小镇的标签。在小镇的大礼堂,夜雨和幸的演奏开始了……
在这个樱花即将凋谢的季节里,很多事情落下了帷幕,也有很多事情拉开了序幕。也可以说,帷幕的落下就是为了序幕的升起。如同夜雨和幸的演奏一般。在这个季节,我认识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友人,那几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予我帮助的友人。
——叶之秋
二零一九年四月十六日。
在聚光灯下的夜雨和幸都很美丽。夜雨像是来自冥府的魔女,深紫色的礼服,紫晶花的头饰,紫水晶的高跟鞋,夜空色的瞳孔,闪亮的耳环。人坐在钢琴的前面,漆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沿着优美的背部曲线滑了下来。无声的。幸如同来自天堂的天使,虽然不是圣洁的白色,但蜜桃色的抹胸礼服才是人世间该有的样子。
当夜雨闭上眼按下第一个琴键的时候,四周的空气便开始震动了,像是有了生命。当第二个琴键的衔接而上之时,像是新出生的生命有了第一声啼哭。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音符便从手指与琴键之间蹦了出来,它们像是有着无限生命力的孩子,都拥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拥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随后,幸缓缓的拉动琴弓,琴弓与琴弦摩擦着发出如同海浪一般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宛若少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肌肤,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亲昵。
当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开始交融在一起的时候,我像是看见了五线谱带着音符从乐器上飞翔了起来。它们是来自未知世界的精灵,五彩斑斓、秀丽多姿。它们在半空中如同海燕一般盘旋,在钢琴和小提琴上像精灵一般舞蹈,在舞台上上演着舞台剧,在观众席和大家亲切互动,还会互相交流。
终于,这首曲子迎来了高潮。钢琴和小提琴交相呼应着,游荡在空气中的“音乐精灵”们也终于都迸发出了无限的生命力。舞蹈、跳跃、热烈、激昂……时而柔情似水时而热情似火。
它们欢快地在钢琴上奔跑着,然后一跃而起,时而在半空中,时而在舞台上,还有的干脆手牵着手跑向了观众席,在人们的脚边、大腿上、肩膀上、耳朵边哼唱着自己拿手的曲目。
“妈妈,你看!有小人在跑!”一个坐在后排的孩子兴奋地喊道。
妈妈笑了笑,点点头。
就在此时,头顶的天窗打开了。人工的聚光灯被撤去,漫天的星辰照亮了整个舞台。夜雨抬头,如同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这璀璨的繁星,反射出极为美丽的光芒。而后低头,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她的手指如同被附上了什么神秘的魔法一般在琴键上精准的落下,一次又一次,时而蜻蜓点水,时而重石落湖,时而铿锵有力,时而簌簌如风。
幸如同在半夜悄悄盛开的樱花,在整个世界都进入沉眠的时候自己却悄悄伸展花瓣,释放出花香,绽放出美丽。左手握着琴颈,手指轻触琴弦变换,右手轻轻握着琴弓,马尾与琴弦摩擦……演奏出如同海浪一般的乐曲。一声声一阵阵……她开始在舞台上走动,进而舞动了起来。镜头在旋转,齐肩的发丝在飘荡,几乎拖地的裙摆在飘动。漆黑的瞳孔反射出美丽的星光,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美丽光芒。
此时,起风了……
今年最后的樱花也飘落了,开始在小镇的上空汇聚,缓缓地在空气中流动着、盘旋着,如同流淌的粉色花海。
夜空中落起了樱花雨,大片大片的樱花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缓慢飘落着。
夜雨和幸在舞台上沐浴着樱花、沐浴着山风、沐浴着音乐……甜甜的空气中弥漫着樱花的香气。音乐的精灵们在樱花雨中飞舞盘旋着,踩着纤细的五线谱,沿着螺旋的天之阶梯往天窗外飞去,嬉笑打闹着,飞向遥远且不知名的方向。
渐渐地,激烈的乐声轻了,精灵们少了,樱花也飘落地差不多了。
真是一场精彩的演出呐!
但是我却哭了……我为什么会哭呢?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这一定是幸福地流泪吧!我明白的……
随着音乐被画上了休止符,四周都安静了,耳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大脑里还是在回想着刚才的表演,眼眶还是湿润的。
突然,耳边就只剩下掌声了……
“你怎么了?”叶诗雨戳了戳我。
我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手捧爆米花的她:“打了个哈欠而已。”
“是吗?我还以为你哭了。”她开始往自己的嘴巴里塞着爆米花。
她到底是来看演出的还是来吃爆米花的?
此时,舞台上的夜雨和幸对着观众席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起身,艰难地穿过拥挤的观众席,来到了更衣室门前面。然后靠着墙壁静静地等待着。
“你也来了。”向良不知道从哪个黑暗的小角落里钻了出来,举着个照相机,感觉就像是什么不怀好意的犯罪分子。
我愣愣地看着他,只是觉得这家伙不去当间谍可惜了。
“你走路……算了,习惯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回我会尽量弄出点动静的。”他若无其事地站到我的身边,“你等人?”
我点了点头。
“等女朋友?”
我摇了摇头。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没有看清他是什么表情。但是隐约能够感受到他的不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满,可能跟夜雨有关系也不一定。
“你在等女朋友?”我问。
他摇了摇头。
“哦。”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九点半了……这场演出有二十分钟!?这首曲子不是没有这么长的吗?这两个家伙该不会是夹私货了吧?
此时,一个很模糊影子映入了我的眼帘。我抬头一看,是幸。
“幸……辛苦了。”我的语气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大哥哥了?
“呃……值得。”她抱着小提琴向我走来。身后跟着的是夜雨,也换了便装。
“夜雨,辛苦了。”向良开口道。
“都习惯了。”夜雨的脸上写满了平静,跟舞台上的她简直有着天差地别。
她看了一眼我,也许是出于礼貌地露出了微笑:“叶之秋,我跟你有话说。”
向良怔了一下,往旁边退去。像是故意抹消了自己的气息,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
我没有看夜雨,只是轻声说:“幸,你先去观众席等我一下,饮料什么的问叶诗雨就好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那你们先聊。”
向良举着照相机和幸一起往观众席的方向去了。
“那个孩子似乎是喜欢上你了。”夜雨站到我的旁边说,“有计划吗?”
“什么?”
“当然是如何攻略她的计划。不然呢?”夜雨夜空色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但目光却注视着远方的观众席。
“如果她真的喜欢我的话,那我还得努力了。攻不攻略的暂且不说,该如何对她负责才是最根本的事情吧?”我抬头望了一眼美丽的星空,然后回头看着夜雨。
“所以说呢?”
“再看看。”
我的鼻子一酸,总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奇怪。
“叶之秋,你觉得是现在就出去上班好还是留下来复读一年好?”
我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对不起,唯独这件事我还是没有想好。”
夜雨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希望你的担当能够像你的肩膀一样宽厚。”
我的心脏咯噔了一下,缓缓看向她的侧脸,不由得笑了:“我至少不会变成像我爸那样的人。”
她斜斜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了一个叫人难以察觉的弧度:“但愿如此。”
说着,她就往观众席的方向走去了。我站在原地,眼前是她模糊的背影,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是啊!到底是工作还是复读……多少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脚动了起来。踩着拖沓的步子往观众席走去。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却看见旁边的幸已经抱着小提琴靠着座椅睡着了。睡得很甜。因为就坐在我旁边,便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她呼吸的声音,同时也可以感受到很细微的气流在我的身边流动。
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夜雨,她没有看我,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时不时还会抬头看一看舞台上的表演。
叶诗雨和空与大多数观众一样,看着表演吃着爆米花,脸上只有喜悦,只有很纯粹的笑容。如果不是师生的话,我到更加认为这两个家伙会是情侣的关系。
向良……又看不见他了。
我抬头看着美丽的夜空,看着夜空中飘落的最后的樱花雨。我明白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痛苦与伤痕总是伴随着人们的成长;我也明白这是一个温柔的世界,温暖与关爱总是陪伴着人们的前进;我更知晓这是一个主管的世界,开心与不开心全凭自己决定。
当我再回头看夜雨的时候,发现她也在看遥远的夜空,那和夜空一样颜色的瞳孔总是会闪耀着及美丽神秘的光芒,要说那是无价的夜明珠也不为过。她在想什么呢?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远到我连她的影子都抓不住。
“呼……之秋……”幸往我的肩膀处倒了下来,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醒了,只是现在靠在我的肩膀上又睡了。
我的心脏猛然加快了,大脑再次空白。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简直比身在天堂还要幸福。就是在这一刻,我觉得人生有了意义,生活有了更加绚丽的色彩,连着这遥远的夜空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遥远了。
我抓住了她的手……真的是一双很小的手。
夏叶白哉:
他站在最后一排几乎没人的观众席上,嘴里叼着根香烟:“琳琳,你觉得那个小子怎么样?”
“跟你年轻的时候很像。”杨琳琳微笑着说道。
夏叶白哉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街景,掸了掸烟灰:“我们的女儿随你,没想到连挑人的眼光都跟你一样这么没品位。”
“你是说你是一个很没品味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抽烟、喝酒、混社会,没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志向。如果不是遇见了你,遇见了值得我守护一生的你,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
杨琳琳摇了摇头,从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精致的脸庞紧紧地贴着夏叶白哉宽大的背,眼眶中闪烁出一丝叫人难以察觉光芒:“白哉,我不后悔。”
“嗯……抱歉……”白哉牵住了她的手。
“不需要抱歉,因为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我也是……”
薰衣:
“明天可以正式上场吗?”薰衣饶有趣味地问剑兰。
“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不行也得行,这才是我。”剑兰倚着栏杆,抬头望着遥远的夜空,耳边是阵阵海浪的声音,“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是啊……不过我认为明天的月色会更美。”薰衣看了看头顶的那一轮明月,然后看向剑兰。
“不清楚,这边的月亮都是要到了十七才会真正的圆的吗?”剑兰依旧望着遥远的夜空,月亮依旧闪着自己的光芒。可能是在海边的关系,这里的月亮真的好小,小得像一枚一毛的硬币。
“谁知道呢……”薰衣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话里有话。你这家伙还真的是会操心。”剑兰苦笑着。
“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了你。”薰衣将双手插入自己的口袋里,走入沙滩,微微闭眼,沿着海岸线静静地走着。从山那边吹来的风,带着花的香气,斜斜地吹起她那米色的发丝在斜斜地飘着。她像是一块会动的黑色色块,在美丽的星空之下缓缓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而四周的环境完全就是美丽的,只有她是黑色的。
打电话:
“喂,陈师傅,你那边怎么样了?”
“哦……是薰衣小姐。您交代我办的事情就瞧好吧!绝对没问题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憨厚。
“嗯。谢谢啦!报酬的话已经让人给你打过去了……抱歉……”
“快别这么说,应该的。”
“嗯……谢谢。”
陈师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这么难搞的吗?
“薰衣小姐,那啥……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早点休息了,明天可是海神祭祀,要打起精神来!”
“嗯。再见……”薰衣挂了电话。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我回来了。”她这么说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红蔷薇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的是红茶,还有水果蛋糕。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在吃蛋糕的同时,还翻动着那本《若山牧水诗集》。
她点了点头。
“你还不睡吗?”薰衣一边说着一边换鞋子,然后开始脱衣服。
“睡不着。”红蔷薇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又是一年了。”
“……”她往浴室走去。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可终究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存在是因为什么。拥有智慧,能够像生物一样新陈代谢,还可以自由活动……可这具身体的最初材质居然是类似于陶瓷之类的东西。真的搞不懂。”
“是因为这个所以才睡不着吗?”她在浴室里洗漱着。
“大概。”她合上书,呷了一口杯中的红茶,然后看着浴室的门。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女孩子优美的身体曲线,耳边听见的是水流的声音。
“薰衣,你好像大了点了。”她的小脸一红。
“诶!?这都能看出来?说起来最近好像是大了点了,以前的内衣穿着都有些紧了。”她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边走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倒是你,一点都没长大。”
“陶瓷一般的身体限制了我的成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好了,我该睡了,明天我还要去看海神祭呢!”说着,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溜到自己的箱子前面,打开,滚了进去。
“这家伙……倒是和白子仁很像。”她微笑着,然后关了灯,睡了。
二零一八年四月十七日上午八时许。
瑾瑜: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海风静静地吹着,潮湿的空气缓缓地流着,天空掠过海鸥远去的影子,耳边响起滔滔的浪花声,小镇已经开始鸣放鞭炮、敲锣打鼓了。祭祀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欢乐的气氛早已经开始显现了。
在这之前他已经和这回扮演妈祖的女孩子见过面了。那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女孩子,看起来还在上高中,最多也就高二的样子。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和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一起作为今年的主角登台。感觉就像是在做梦。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疼!不是梦……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好这件事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祈祷词也只看了一遍,彩排的话就不用说了,完全就没有过。我的天啊!要折寿了。
瑾瑜无奈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祈祷词:“为什么会有这么厚?怎么的也得有个一万字了吧?”
“瑾瑜,该来换衣服了。”工作人员从更衣室里探出脑袋来冲他挥了挥手。
“啊!知道了。”他感觉自己被坑了。
剑兰:
很久没有做过这么麻烦的事情了——参加祭典……而且还要作为主角参加。
无奈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整张脸都有点像苦瓜了。
因为两座神轿是要在镇子最中间的一座石拱桥交汇的关系,所以两个人的出发点也不一样,更衣室也就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了。剑兰由南向北,而瑾瑜则由北向南,在桥的地方交会并宣读祈祷词。光是念这点祈祷词都得让人口吐白沫了。还真是一个苦差事。
剑兰有点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再过两个小时祭祀就要开始了。自己有时候做人是不是太好了?总感觉自己太善良又不太会拒绝别人。也许这就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卑微感在作祟吧。没有家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可能吧……
她开始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二零一三年四月十七日上午八时许:
白子仁已经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了。没有什么好迷茫,喜欢一个人就告诉她,不仅仅是要告诉她,而且还要像古代帝王一样将自己的皇后昭告天下!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我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也能够陪伴她。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很自私……自私一点吧!
他已然换好了雪白带有海纹饰的汉服,戴上了黑色的头冠,将那“古老”的卷轴放入了自己的袖袋。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隐约能够感受到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真是的,要不要来得这么早……我的大好青春乃至生命啊!就这么被你给抢走了——白血病!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双手背到身后,走出更衣室的小隔间,看了看自己身边正在为祭祀而忙碌的人们,心里面还是蛮开心的。毕竟这是大家的祭祀,并不是为了自己。
“大家!准备出发!”
“嗷!”
薰衣:
“啊……好兴奋……”薰衣激动地连衣服都穿不好了,慌忙喊道,“谁来帮我绑一下这个丝带?”
更衣室外面的人都愣了一下。友人A看了一眼大家:“我去吧!我是她同学。”
友人A在这次的祭祀活动中扮演的是一个普通的童子,手里拿着个红珊瑚——当然是假的。
正当她无聊地在摆弄着手里的那盏塑料珊瑚时听见了来自薰衣的求助。无可奈何,要是主角在这里宕机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好交代了。哦……对了,把卷轴带给她好了,免得兴奋过头就给忘了。
“好好好!我来了。”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卷轴,看起来不是以前用的那个,不过也差不多了,放在这里的卷轴肯定是祭祀时用的。于是她就拿起了那个卷轴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你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缠成一个木乃伊的……”她看着被汉服包裹住的薰衣,觉得好笑,没想到出身大家族的千寻居然会是一个这么粗枝大叶的家伙,这要是平时还真的是看不出来。
“救救我……”她快哭了。
“好了好了,我来了。真是服了你了,居然可以把汉服穿成这样。木乃伊吗你是?”
“不是……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嘛……一想到白子仁有可能在祭祀上向我告白,就……我的天啊!咕嘿嘿……”
“这不是话都说不清楚了嘛。好了,转过来……知道吗?现在的你跟在外面卖的没什么两样。”友人A不咸不淡地说道。
“诶!?我有那么不堪吗?”
“有。”她点点头,开始给薰衣结上彩色的丝带。由腰间向两边延伸,缠绕着双臂,配上金色的海纹与红底的上衣,温柔而不失威严。
“这样才有点样子嘛!”友人A点了点头,把放在旁边的妈祖凤冠给她戴上,瞬间就有了庄严大气的感觉,“诶……”
“怎么了?”
“为什么不是我来做这个‘妈祖’啊!”
“那明年给你试试?”薰衣打趣地说道。
“饶了我吧……对了,这个卷轴给你。”她把刚才的卷轴交到了她的手上。薰衣也没有看,就直接把卷轴放进了袖袋。现在她也没心思看。
二零一八年四月十七日上午九时许:
晴空万里,烟波浩渺,浪声涛涛,海鸟啼鸣。参与祭祀的人穿着各种各样的印着大海图样的白色汉服,头戴冠,分列两旁。长长的队伍沿着海岸线排列着。一百零八面画着各种各样神仙的幡在两旁的队伍中有顺序地间隔排列着。海风呼呼地吹着,吹得幡扬起一个又一个弧度,发出哗哗的声响。此时,领队的老者开始宣读祈祷词。四周庄严肃穆,无人不听,无人不祈祷,只待仪式的正式开始。
“现在,我宣布,海神祭正式开始!鸣锣!迎海神!”
随着一声锣声响起,近百发鞭炮齐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撼动着这一方小小的土地。与此同时,祭祀的音乐已然响起。铿锵有力,历尽沧桑而不失活力的祭祀音乐在乐队乐手的手中绽放出了别样的风采。声音比想象中的要厚重,海风比想象中的要沧桑。
队伍分为了两支,一支往北,一支往南,分别去迎接“妈祖”和“陈宰”。
二零一三年四月十七日上午十时许,妈祖庙:
薰衣头戴金色的妈祖冠,身着红色镶金大海纹的汉服,红玛瑙的发簪,红珊瑚的耳环,金丝秀成的衣边,银丝组成的纹样,五米的红色镶金纹裙摆,十米的刺绣镶银纹拖尾被十二个人分列两旁托着,以免沾地。站在妈祖神像的前面,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静待着队伍的到来。
可以看见外面的队伍了,虽然以前也是这样的,但没有亲自体会过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会有这么多人。好紧张啊!
就在此时,一名老者带着队伍王妈祖庙走来。老者身着黑色镶银的汉服,手里谨慎地拿着今天所需的卷轴,转身面向队伍,司仪喊:“乐停!”祭祀的音乐戛然而止。
老者的白胡子在风中飘舞着,像是天上落下的一连串银色的雪花,而后转过身面向妈祖神像,在妈祖庙前跪了下来,拉开长长的卷轴开始念冗长的祈祷词:
“起词……”
薰衣木讷看着下面的老者:“啊……族长……你这么跪我,我会折寿的。”
而族长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薰衣,反而投来了一个坏笑。
“要是在小说里,这个老头子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薰衣无奈地看着他。
啊……好难受啊!这种被“万人敬仰”的感觉……啊……好羞耻!也不知道子仁那边怎么样了,好像快点见到他,好像这个仪式快点结束呐!好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薰衣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当老者念完了冗长的祈祷词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她的脚已经站得有些麻了。可接下来就是上神轿的环节了,千万不能有所马虎。
随着鞭炮声的响起,祭司高呼:“吉时已到,妈祖起轿!鸣锣!乐起!”
薰衣在祭司的搀扶下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下长长的大理石阶梯,缓缓走上了神轿。
神轿并不是全封闭,而是一个露天的类似于平台的木制祭祀台。中间是用各种珊瑚雕刻而成座椅,旁边再摆上各种各样的水产,还有猪头和猪尾巴。由十六名壮汉抬着前进,薰衣就坐在上面的椅子上。在神轿的前面是“仙子”,也就是友人A所在的那一部分,在神轿后面的是身着汉服的随从,静静地走着。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小镇最年长老人,也就是族长。在队伍最后面的则是小镇年轻的妈妈们和她们怀中的婴儿。而其他的人则在队伍的中央,也纷纷是汉服的打扮。队伍这么设计,也有着老者先去,晚辈新济的意思,也有着传承不断的意味在里面。
关于陈宰和妈祖的祭祀,其实还有着爱情的祝福在里面。妈祖在成为神仙之前还没有结过婚,而在成为神仙之后还有尘缘未了,于是下凡了却尘缘,与陈宰结为夫妻。在习俗当中,若是当年的“妈祖”和“陈宰”在祭祀上互表心意或是告白被接受了,那么今年就一定是个好年景的说法。不过这种做法已经有几年没有出现过了,大概还是五年前发生过一次吧……
薰衣目光前视,看起来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心里面确实紧张地不行。太阳烈烈地照着,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多少有点难受。
二零一八年四月十七日中午十一时许:
两条祭祀的队伍很长,就是拉直了也一眼望不到边。一支往北,一支往南,经过每一户人家门前,最后会在小镇中间的石拱桥汇合并开始祷告。它像一条很长的蛇,在小镇中缓慢穿梭着。因为要经过每一户人家的关系,游行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够结束。瑾瑜虽说不是很情愿地当上了这个“陈宰”但是等到他真的到了上场的时候还真的是毫不含糊。明明紧张地要死,却也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坐在神轿上面,头上是烈烈的太阳,地上是小镇所有的父老乡亲,还有自己的父母,他们都在看着自己。于是,尽管心情不是很好的瑾瑜也还是忍住了没有哭出来。毕竟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剑兰那边也是失败透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有种好像去死的想法。不过现在好了,想死也死不了了。
在经过自己家门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爸妈。他们在笑,像个孩子一样笑得灿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年轻时的遗憾。
再往前一段路就是海苑别墅了。因为这里住的大多是本地人,所以在游行的这一天也得从这里经过。
熟悉的天气,熟悉的海浪,熟悉的石台子,熟悉的别墅以及熟悉的事情。那一天就仿佛是昨天一样,相遇总是那么的偶然。现在嘛……呵呵……喜欢一个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也都是我自己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罢了。好想快点完成这次的游行啊!啊嘞?明明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它结束?是在害怕着什么吗?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到底在逃避着什么……谁能告诉我答案……
他不敢看那座别墅,生怕看见剑兰。看见她,自己就会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到现在都依旧是历历在目,虽然才过去没多久。可是他还是看了。大门紧闭,窗户紧锁,没有看见她。
“是……这样啊……嗯……”他的心里面更加不好受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四周的景物像是都消失了一般,变成了白色的背景图,而自己就像是镶嵌在里面的大色块,是没有灵魂的死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到石拱桥的,甚至连自己到没到石拱桥都不知道。眼前一片朦胧,对四周也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快点把这个流程走完。然后把剑兰忘记……在忘掉她的同时也忘记自己,这将会是一件很好的选择吧……
神轿相会。
咚……
随着大铜锣的敲响,祭司便开始主持祭祀了。坐在对面神轿的剑兰冷冷地瞥了一眼瑾瑜。先是惊愕,而后是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虽然之前也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那只是设想……啊……好想死……
瑾瑜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心脏也是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这是……在做梦吗?”可是现实哪会有梦境啊?也可以说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梦境。而像我们这样的小角色只是在这个巨大梦境中想要掀起一点小小的涟漪的亡魂而已。卑微而渺小,连拥有爱的资格都没有。
二零一三年四月十七日十二时许:
终于,神轿相会了。
落轿。
听不见大海的波涛,看不见樱花的飞舞,准备离开的春天已经开始被逐渐到来的夏天代替。树上的蝉鸣,天空的鸟鸣,风铃的叮当,教堂的十二响钟声,还有祭司那念祈祷词的声音等等都在这一刻传入了薰衣的耳朵。
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还是难以压制紧张的心情。
随着祭司的工作完成,就该薰衣和白子仁上场了。
四周寂静,空气凝滞。人群紧紧地盯着神轿上的二人,祈祷着今年的出海捕鱼的平安。
薰衣和白子仁起身,同时拉开卷轴,才发现自己的卷轴弄错了……
二零一八年四月十七日中午十二时许:
卷轴不是之前的卷轴,里面根本就没有祷文,而是完全的空白。剑兰和瑾瑜慌了,近万字的祷文,不可能看两眼就会背下去吧!没有祷文要怎么祈祷?难道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吗?下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不能让大家看出来这是一个事故!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光芒,手中的卷轴轻轻滑落,滚在了地上……
人群骚动了……
瑾瑜咬了咬嘴唇,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啊!真是抱歉呐……
“剑兰!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能够一辈子都记在心里!”瑾瑜大声喊道。
(薰衣,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你能够一辈子记在心里!)
“谁要记在心里啊,你这家伙……”剑兰呢喃着。
(我会一直记得的,子仁……)
“光阴九载,我辜负了你。”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美好,像可丽露一样好吃。)
“我知道。”
(我也是。)
“我知道我一直是个很过分的人,是个呆瓜、榆木脑袋、没能力、给不了你最好的生活,还有点理想主义。”
(我知道我一直是一个很过分的人,喜欢热闹、憧憬着一些虚幻的事情、而且总是会欺负女孩子。)
“我知道。”
(可是你从来不会欺负我。)
“你知道吗?当我再次遇见你的时候我简直要欢呼雀跃了。可是看见你过得这么好,我又胆怯了。我很害怕……”
(你知道吗?自从你转学过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对你产生很浓的兴趣,可是当我看见你的管家时,我胆怯了。我想你一定是个很有钱的人吧)
“我也是吃了一惊呢!”
(当时我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
“我想我并不会祈求你原谅我,毕竟时间所留下来的创伤已经有了难以抹去的印记,我想做的只有抚摩你的伤口,希望你能够像别人一样幸福地活着。”
(我其实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向你告白,然后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我开始疯狂地表现自己,无论是学习还是艺术,我都在尝试着要努力地超过你。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优秀。优秀得叫我跟不上了。)
“啊……我知道。”
(有点意外呢!)
“说到底,我也只是单纯地想要给你幸福,不希望你痛苦。这么多年来…抱歉……”
(说到底,我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人,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向我搭话。)
“嗯……”
(这样……)
“我还想像以前一样陪你逛庙会,陪你吃你最喜欢吃的甜食,然后去看最美丽的花海,去做你最喜欢做的事情,在你哭的时候逗你笑,在你笑的时候陪你笑,在你累的时候给你一个肩膀,在你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帮助你。”
(我喜欢看你吃可丽露满嘴奶油的样子,喜欢看你坐在位子上写作业时专注的样子,喜欢看你拉小提琴时沉醉的样子。想要和你在一起,这是我最开始的心愿。然后是希望你幸福,这是我最重要的梦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够一直就这么看着你,直到一起老去。)
“嗯,我答应你。”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剑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所以我们……”
(薰衣,我喜欢你,所以我们……)
“嗯。”
(嗯……子仁!?)
此时的风大了,吹落了最后一片樱花的花瓣,在一成不变的蓝色中逐渐远去……
(此时突然起风了,打落了不远处山上的最后一片樱花瓣,花瓣落入水中,被水流拍打着飘走了……)
人群沸腾了,欢呼着,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降临在了小镇。鞭炮声震天,锣鼓声不断,天边的海鸥也发出了尖锐的啼鸣声。到处都是热闹和开心,似乎是没有什么人是不幸的。
薰衣站在远方看着热闹的人群,看着看着……两行晶莹的泪花就沿着脸颊的轮廓流了下来……没有多的驻足,只是轻轻抚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然后面向山上的教堂。走上大理石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着。要是神明真的有用的话,那么能不能请您让我再见他一面?她这么想着,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看山下热闹的人群,偶尔还会看看天空中飞翔的海鸥。
呼——
她的耳边掠过一阵风,紧接着就是一片粉色的樱花花瓣从未有名的方向袭来,沿着细长的台阶往上面教堂的方向飘去。
薰衣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疯狂地奔跑起来,想要抓住那一抹最后的粉色。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白子仁的机会了。可是他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情呢?人,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也许这只是一点小小的侥幸心理在作祟吧!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活?
“呼……”
她在大理石的台阶上奔跑着、奔跑着、奔跑着……
汗水大滴大滴地往地上滴着,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看不见留在大理石上的水渍,看不见蒸腾在空气中水汽……
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其余的什么也听不见。
奔跑着……
咚……
她跌倒在了教堂前面,翻过身来,太阳正直直地照射着自己,而自己则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头。
“你还…真的……真的会跑……”薰衣说着,眼角就泛起了泪花,捂住嘴巴放声哭了起来。
神父打着伞,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教堂后面的那片香樟树林:“快去吧,他就在那里等你。”
“嗯……”她再一次奔跑了起来……
石亭子:
还是那个瘦瘦的背影,依旧是低着头看着书,唯一不同的是他先薰衣注意到了彼此:“呦,累了吧?”
“榆木脑袋……”薰衣也注意到了他,放慢了脚步。
“你染发了。”
“因为你说你喜欢米色。”
“这样啊……你还吃可丽露吗?”
“嗯!”薰衣猛地点点头,咬着嘴唇,眼角泛着泪花。
“千寻……”
她摇了摇头:“我已经很少用自己的本名了。”
“这样啊……红蔷薇还好吗?”
“她很好,就是贪吃了一点。”
“这样啊……你还真是不肯把我忘记呢!”白子仁的身体轻飘飘的,透着一点点阳光。
“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缓步走向白子仁,“你是不是还有话没有对我说?”
“一定要听了才能够把我忘记吗?”
“嗯。”
“当时没来得及说的话。”
薰衣已经走到了白子仁的面前:“你说呢?你欠我一个美好的告白。”
“我怕我现在说了,你就要跟着我走了。”
薰衣抬头看着他精致的面庞,自己的眼角却还泛着泪花:“放心好了,我可是一个很没良心的家伙,我要连着你没活够的那一份都活下去,我还要成家,我还要嫁人,我要气死你!”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白子仁微笑着,“好了,时间不多了。”
“嗯……”
“薰衣,我们交往吧!”
“嗯!”薰衣扑进了白子仁的怀抱,贪婪地吸食着他身上的花香,“哪怕只是一次,我也想像现在这样依偎在你的怀里,要是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该有多好。”
白子仁吻了她的额头,身体透过的阳光愈发多了……
“是不是该走了?”
“嗯。抱歉……”
“我最喜欢你了……”她闭上眼,将自己的嘴唇紧紧地贴住了他的嘴唇。不说话,只是亲吻着,享受着这一刻……
渐渐地,他的身体没有了实体,阳光完全透了进来,化作一片樱花的花瓣,静静地飘落了……
薰衣的眼角还留有泪的水渍,只是嘴角已经上扬了一个叫人难以察觉的角度,漆黑的瞳孔反射出的光芒异常明亮,米色的发丝所飘动的弧线也比以往更加优雅了。
她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骗你的……”
当夜色铺天盖地地卷过小镇之时,庙会便开始了。
叶之秋:
我和大家走在小镇热闹的街道上,旁边有各种卖小玩意儿的小商贩。我并不清楚幸喜欢什么,所以就特别留意了她的目光。很意外!夜雨和幸似乎很和得来,连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这两个家伙不约而同地在卖小鸡小猫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盯着眼前的那对毛茸茸的东西看着。也不清楚在看什么。
向良是一个很纯粹的照相机,到处拍着什么。本身就存在感低,还不那么喜欢团队行动,丢了都不知道。
空和叶诗雨则是跑去抓娃娃了。看起来技术还不错,已经有一个上钩了。
“原来你们两个喜欢这个?”我问。
“呃……毛茸茸的怪可爱的。”幸腼腆地说。
夜雨用手指戳了戳其中的一只:“你说这么小的一只东西要生长多久才能够被端上餐桌呢?”
啊!夜雨的思考方向好像不对吧……
盯……
向良从我的身后飘了过来,也盯着小箱子里的小鸡们看了起来:“老板,给我打包两只。”
“好嘞!”老板说着就从里面摸了两只出来。
“你要养吗?”夜雨问道。
“我妈要养,说等过年了就可以办火锅了。”向良不咸不淡地说。
这东西果然还是拿来吃比较好吧!
“你们两个不买吗?”我问。
“不了,在别墅里面养鸡……洪妈会不高兴的。”
“我家也没有专门给小鸡生活的地方,所以还是算了。”
“那小猫呢?”
“不是很喜欢。”夜雨看了一眼喵喵叫的小猫咪说。
“妈妈她对猫毛过敏。”
我点了点头:“那我们还是去抓金鱼吧。”
此时,空和叶诗雨抱着一大堆洋娃娃跑了过来,估计老板都被他俩给抓穷了吧。
“烟花大会快开始了,赶紧去抢个好位置!”叶诗雨边跑边说,然后从我们身边一溜烟地逃走了。
“嗯嗯!”空紧随其后。
而我们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也在流动的人群中奔跑了起来。大声地叫着,好像找到了青春的感觉?谁知道呢!只是觉得很开心就对了。世界原来是可以这么美好的吗?原先的我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觉得。
后来,幸告诉我,在善良的人眼里世界就是善良的,在可爱的人眼里世界就是可爱的,世界没有变,改变的是自身。谁都没有违抗世界的力量,但每一个人都有违抗自己的力量。让不开心的自己变得开心,让不努力的自己变得努力,让无所事事的自己变得有事可为,这就是违抗自己。
剑兰:
夜晚的风吹得人痒酥酥的,空气中弥漫着棉花糖软绵绵的香气人来人往的街道,形影不离的恋人,携手到老的老人,准备起锚的渔船……所有的所有都在悄然发生着难以察觉的变化。
今夜的星空格外美丽,月光格外明亮,海面格外宁静。
两人肩并肩走在软软的沙滩上,前方是宁静,身后是喧嚣,中间是爱。
“我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肩并肩走在一起了?”剑兰的声音变了,柔软似清泉。
“还用问吗?当然是九年。”
“你觉得九年的时间快吗?”
“慢,但是也快。”瑾瑜低头看了看沙滩,看见了自己不断前进的双脚,“如果不回头的话,是看不见曾经的足迹的。”
“不过也只有回头看看的资格了,别的什么都没有。”
“小兰。”
“嗯?”
瑾瑜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天边的那一轮不算很圆的月亮:“你觉得今晚的月色美吗?”
“嗯。月色真美。”
“这样啊。”瑾瑜转过身去,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吻了下去。
此时,远方巡逻的人民解放军正沿着海岸线走来,喊着“一二一……”
二人被吓得及时分开,然后相视一笑。
毕竟,短的是人生,长的是回忆,而爱的是你。
薰衣:
回到家的薰衣看见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开门,便看见红蔷薇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书。
“你见到他了?”红蔷薇像是什么都知道似地问道。
“嗯。”薰衣点了点头,又问道,“今晚你不出去玩吗?”
“在等你回来。”红蔷薇合上那本《若山牧水诗集》说,“今天我做了一个梦。”
薰衣往里面走去,往椅子上坐下:“什么样的梦?”
“梦见你摔倒了,哭了,然后撒娇了……”
“嗯。”薰衣点了点头。
“今晚月色真美。”
“是啊!我也是……”薰衣走到红蔷薇的身边,将红蔷薇像个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望向远方的夜空,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流星。
忽然,夜空中亮了起来,烟花在月光之下炸开一朵朵美丽的花朵,耳边响起闷闷声响,虽然转瞬即逝,可始终绚丽夺目,虽然消逝了自己,却也燃烧了“生命”,给人们带来了欢乐。伴随着烟花大会的落幕,海神祭就已经过去一半了。十八号还有唱大戏、舞龙灯、请龙王等等很重要的活动。但这些都是对于要出海的人而言,而对于学生,过了明天就是上课的时间,毕竟小镇始终在发生着变化,为了适应这种变化,新的一代必须做出改变。
在这之后,我递交了复读一年的申请,同时打算搬出原先的那个家,开始了自己打工养活自己的生活。剑兰和瑾瑜也确定了结婚的日期,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在这个世界上艰难地挣扎依旧是他们的生活主旋律。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幸报名了小提琴大赛,夜雨的比赛日程也近了。叶诗雨打算转到五班去学习艺术,空依旧在上班,下班之后就和叶诗雨开黑。向良把拍到的照片寄给了出版社,似乎还赚了不少钱,前几天还请我们吃小龙虾来着。至于薰衣,她已经几乎不出那片樱花树林了。最后说一句:“啊!今晚的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