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村野童趣(一)2

费一些时间,写一编文字,记一段历史,存一份念想。

作者 2019年9月27日拍摄于新疆帕米尔高原喀拉库勒湖

村子中,苦楝树多。该树在公元6世纪的《齐民要术》中就有记载,是具有药用价值的树种,果实结在深秋。

堂叔叔家的后院,有一口破缸,内面装了半缸苦楝子,这是他们那些大点孩子的“子弹”。

用苦楝子砸人,这个游戏比较暴力,也是对抗赛。身上口袋装满苦楝子,见到对手,就一把甩过去,往往能打得人鼻青脸肿。那就是游击“战争”,大男孩们利用房角,树干,稻草堆,猪圈等能利用的障碍物作掩护,拼命地打击“敌人”,真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等到“硝烟散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都能听到大人大声的咒骂声,孩子的哭喊声。我是不敢玩这个游戏的。

与前面相比,推铁环就是一种文明的游戏了。

用一根八号铁丝,上端拧一个把手,下段拧一个U型的凹槽,折成与把手90度。拿着把手时,U型凹槽在左侧,便于右手方便使劲。

铁环重点的比轻点的好。铁环不好找,看见伙伴们一个一个推着铁环,叽叽呀呀在门前走过,心里着急得不行,在家里一顿乱翻,束手无策。

这时,妈妈担水回来,我眼镜一亮。木水桶不是用铁箍的吗?那就是铁环呀,我怎么这么笨啦?!

我老实地等呀等,等到妈妈担完了水,把水桶放好后,就偷偷地用老虎钳把铁箍拆掉,跑到外面推铁环去了。

推铁环的技术要求不高,只要铁环在运动,掌握重心就不会倒下。适应一下就可以了,原理有点像自行车,没有骑自行车复杂。

村里的路沟沟坎坎,高高低低,有的门前铺有条石,有的门口留有水沟,能在这样子的路上推得不倒,就有相当的难度。

推铁环跟骑自行车一样,慢比快难度大。

这样,又有了看谁推得慢,谁推得时间长。当这些玩腻了后,就开始推着铁环对撞,这时,铁环重一些的优势就出来了。

几天后,家里的水缸没水了。妈妈挑起水桶,发现水桶都开裂了,蹲下一看,铁箍没了。结果可想而知了。

冬天的农活少,男劳力往往会做一些显示力量的活动,因为农村的工分,直接跟体力有关,与智商无关。

举石锁,举棍,就是这类活动。

石锁,在电视中应该看过。就是手臂伸直,石锁举过头顶手臂伸直并保持一段时间就可以。

石锁在老家叫举子。分为直举和甩举两种,以直举所需力量为大。

所谓直举,就是先把石锁甩到肩上,再垂直上举。甩举就是一步到位了。

老家的石锁材质为红石,到过龙虎山的朋友就知道,就是那种石头。因为材质相同,石锁大小不同,故而重量也就不同。我们小孩往往举小的石锁,能举起来,也是一脸嘚瑟,是未来生产队10工分的苗子。十个工分是壮劳力的最高工分,是当时农民事业最高的“成就”。

2018年7月到朝鲜旅游,想起了朝鲜电影《鲜花盛开的村庄》里600工分的故事,便问了朝鲜女导游,那就是那个年代的高收入。

举棍是农民运动会的保留节目,小孩也会玩玩。乡下每家每户都有扁担,两个人用手掌握住两端,手臂伸直,相向使劲,后退或者体力不支者为输。为了防止扁担从手中脱落,会用绳子或者稻草把手掌与扁担端头扎紧。

不知何时,流行起了玩酒瓶盖子。

顾名思义,就是盖在酒瓶上,周边有凹凸的铁皮盖。酱油瓶不是盖子,那是塞子。现在很多啤酒还是用这种,甚至低挡的白酒也用。

酒瓶盖有铁皮冲压而成,有的花花绿绿,有的有logo在上面,甚是好看。

盖子内部垫上一层胶皮,起密封作用。玩的时候,往往会起掉胶皮。

用拇指和弯曲的中指扣住瓶盖边缘,正面朝上,中指用力弹出,可以飞得很远。

两人或者多人,并排站在一起,朝一个方向弹去,最远者为赢。这就有一点赌博的苗头了。

在砖墙前,不是土砖墙。通过弹瓶盖在墙上产生反弹,反弹得最远者为赢,这也是一种玩法。

这种玩法简单,场地要求也不大,因为弹射的不太远。

记得下课后,就会同同学去西边教室的墙上玩,乐此不疲。

还有,就要复杂一些。找一个品相好的,有自己喜欢花纹的瓶盖,在底部,浇上锡,做成“母”盖子,老家叫“佬(音)”,有点像老板的老字一样吧。

锡的熔点低,大概同油烧开的温度差不多。

老家在抗战时期,是前线。村子的地上经常能捡到弹壳、弹头。弹头中就有锡,很容易把锡溶解出来。

玩的时候一般两到三人,在七八米地方,各自一样出几个瓶盖,画一个圆圈,按照剪子石头布决定出场的先后顺序,依次用指头弹飞“母”瓶盖,击中远处一堆的瓶盖,击出圈外为赢。

瓶盖当时在老家是个稀罕物,来源太少。为了得到瓶盖,或者玩输了,没有了瓶盖而又想玩,怎么办呢,这样就催生了买卖。

记得一分钱,可以买到5个盖子。当时的物价大概是6分钱可以买到一个鸡蛋,所以还是蛮贵的哦。

乡下孩子可没有零用钱一说。仅有的一点钱,还得盼过年的压岁钱,还不保险,有时候压岁钱在第二天就会“飞掉”,还会害的找半天。

有一年,跟叔叔去市里亲戚家,胆怯怯的要叔叔向亲戚讨要瓶盖,好像要到了几个,品相很好的那种,开心了很长时间。

那个时候出门,口袋中不放十几二十个瓶盖,都会不好意思,会没有底气。

拍拍鼓鼓的口袋,挺胸走路时,瓶盖摩擦得叮叮当当响,声音是那样的悦耳动听,气势是那样的斗志昂扬。

瓶盖成了一种货币的代用品,犹如现在的茅台和中华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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