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请不要这样说:连婚都没结过,怎么有资格谈论婚姻。
说这种话的人,难道他们就不想想:一个侦探小说家,难道一定要杀过人吗;一位拍战争电影的演员,一定要去过战场吗……
对于聪明的脑袋来说,他可以通过观察周围的现象,然后用严密的逻辑和丰富的想象力,探索出很多事物的奥秘。就像霍金在轮椅上便知道宇宙间有一个黑洞;没有坐过飞机离开地球的牛顿,却发现地球是有引力的。对于婚姻这等小事,根本不用劳烦那些科学家,稍加思索便探明隐藏于其中的一些秘密。
在我看来,无论婚前还是婚后,婚姻就本质而言是一种经济关系,而非情感关系。情感是后面的事,有了孩子以后才会质变为情感,在这之前,婚姻不过是一种法律规定了义务和权利的经济关系,切莫把它想的过高。
婚姻是一种经济关系,在婚前表现为双方的条件匹配上。这些条件有些是显性的,有明晰的标准可以衡量,有些是潜在的能量只等日后变现,比如财富、相貌、家庭、性格、学历等等,每一项都是天平的砝码。在这些条件当中,有的能以一抵十,有的在男女身上的重要性又各不相同。
当面临选择时,人们先自我衡量,然后再把对方加以估量,砝码相加之后再做量化,假如天平倾斜不大,初步意向便达成了。
人类社会之所以能以婚姻为基本单位长久地维持下来,除了婚姻可以延续血脉和继承遗产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婚姻这生活模式可以节省日常开销,婚姻的经济关系属性就体现于此。
千万不要小看日常开销,对于大众而言,一生那么长,尤其是在古代,农业社会里,一家子80%的收入都用来维持生存,买米买面,节省日常开销是顶顶重要的事,而婚姻就是节省日常开销的最佳模式。
假如人类只是为了延续血脉和继承遗产的话,完全可以创造其他一千种生活模式来替代婚姻,毕竟婚姻越来越暴露出种种弊端,人类之所以采用婚姻而不是其他,就是因为婚姻这种经济关系可以大大节省开销,举例子:夫妻两个共同生活,可以分享一套住房,合用一个厨房,晚上可以点一盏灯,开一台电视,可以把共同的衣服合在一起启动一次洗衣机,也可以两个人一顿炒五个菜把它吃完,增加营养的多样性,利于健康。这是现代生活,如果从节约的角度来说,婚姻这种模式在古代就更合理且必要了。
我看过一个访谈节目,讲的是某市的公园有一个老年相亲角。节目里采访了几个老年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位老人我印象十分深刻。他是一位60多岁的大叔,身体健壮,有住房,也有退休工资,他找了一个女朋友,比他年轻几岁,身体健康,会操持家务。
在这之前,大叔的生活是这样的:他的屋里乱七八糟,客厅的茶几上,始终放着未刷的碗筷。每天晚上,他都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了,直到天亮电视再次把他吵醒。从他的生活环境可以看出他很孤单,生活得也很粗糙,几乎没有家的样子。于是他来到了公园的相亲角,认识了那位阿姨。
在他们交往的同时,每天晚上,大叔都会来到他去世的老伴儿曾经锻炼的地方,独自在那里跟她说上几句话,一次他说:老伴儿,如果你在那边被人欺负,你先忍着,等过几年我去找你,替你出气。
他很爱他的去世的老伴儿,但同时,他也需要人陪伴。看了这个节目,我的体会是:对于不同年龄的人来说,婚姻的意义也不尽相同,在这位大叔眼里,婚姻仅仅是相互照料,抵御孤独,甚至极端一点地说,是不想自己突发疾病去世时,半个月后才被人发现。
既然婚姻是一种经济关系,那爱情呢,难道世间就没有爱情吗?
有,既然人类创造了爱情这个词语,就一定有它对应的实物。
爱情,其实是一个虚幻的假象。说它是假象,并非意指它不存在,而是它以假象的方式存在。在爱情里的人,彼此通过自我包装,以一种尽量接近完美的假象呈现给对方,同时自己也迷惑于对方提供的假象之中。这个假象很难戳破,因为在此期间,两个人都会把人性的光辉发挥到极致,美丽、善良、体贴、包容、幽默、机智,甚至是无私。在这种向着美好层层递进的过程中,爱情的假象愈演愈烈,虚幻愈来愈美,彼此也愈加担心失去对方。
戳破爱情假象的是婚姻。任何一种关系,一旦用法律的方式把它固定下来,人觉得安全了,那么一切的伪装和道具就全部卸下来了,自己终于可以活得轻松一些,反正对方也跑不了,谁还能装一辈子不成。可他就没有想想,对方也是这个想法,都去掉了伪装,突然发现,生活原来如此狰狞。
这就像一个村子举行广场狂欢,要求每个人带一瓶好酒,来时倒入广场上一个非常大的公共酒桶里,等狂欢开始时,每个人拿着酒杯去打酒,发现酒杯里面竟没有一丝酒味,装的全是淡而无味的水。自己戴着伪装,却指望对方是真实的,这恐怕就是爱情的本质吧,或许部分如此。
婚姻是真实的,真的像一杯水,平平淡淡,淡而无味,这时候,如果你说他怎么变了,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其实,此时才正是他(她)原来的样子。
爱情有时候像童话,可以安慰人的心灵,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丝情趣,爱情又像是一颗止疼片,在你遭遇生活苦难时,吃上一片,可以帮你立即镇痛,但它终究不是营养物,你不能用止痛片来维持你的生命,婚姻才是一日三餐。
那些婚姻不幸的人,往往不是对婚姻不够重视,恰恰是把婚姻看得过于沉重,甚至把全部的幸福都押注在婚姻上。
我要说的是,千万不要指望婚姻给你带来幸福,婚姻只给你提供一个保障,它是一种经济关系,一种相互依托、相互照顾的关系,充其量,它可以给你带来部分幸福,如果你把全部的幸福统统押在婚姻上,你不但得不到幸福,反而会把婚姻窒息,迟早把它扼杀掉。
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接下来便是人的幸福究竟来源于何处?
这个问题不难解答,当你做什么事感到快乐的时候,那就是你的幸福。这种快乐因人而异,各不相同:完成一次创业,写出一本好书,来一次徒步旅行,欣赏一部歌剧,登一回珠穆朗玛,陪伴孩子逐步成才,打两场麻将,行一次善举,看着球技精进,吃一顿美食……这些,都是幸福。
婚姻无法创造幸福,它只是提供一个婚姻双方分享幸福的平台,尽管分享时刻也是一种幸福,但更多的幸福,来自于对审美的需求,对世界的丰富性的体验。人生活得精彩,幸福自然而来,如果你天天围着婚姻打转转,陪着爱人眼对眼,即使你守住了婚姻,也失去了幸福。
既然婚姻是一种经济关系,那么双方关系人就要有契约精神,彼此忠诚、相互信赖,每个人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合理分工,把家营造出温馨的氛围,建造好随时可以停靠的港湾。到那时,说不定,爱情的“假象”可以重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