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我是个喜欢走马观花,但绝不拈花惹草之人。
农历八月还差几天,就已是满城尽飘桂花香。闻得花香缕缕,顿时条件反射一般四处觅芳踪,才惊觉不经意间花枝满头。
不禁感叹:今年的桂花到底比往年早些。
还记得2016年,桂花开得尤其晚,10月4日走到仓库门前,看到成排的桂花树,诧异:都农历九月了,为何没有花香十里?
我等的花不开,我等的人也不来。直到7号下班离开,从空气里充斥着的汽油味、灰尘味道中突然剥离出一丝暗香,在夜色中浮动。我大喜:桂花,终于姗姗来迟。
整个厂区,除了那棵百岁的栎树,高大的银杏,不成气候的枇杷树,就数桂花树吸引眼球了。
比我年长的同事告诉我桂花树分公母,母桂花树才会结籽。
专门百度百科了一下,桂花树是雌雄同株的,品种也有好几种,比较常见的有金桂、丹桂、银桂、四季桂、佛顶桂等等,它们都是只开花不结果的。其中的籽桂是唯一会结果的品种,它结的果实叫桂籽,有的可以种子繁殖,浓荫下,有矮小的苗在秋风中孱孱,一粒坚硬的桂花籽破壁发芽,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当然除种子繁殖外,无性繁殖的方法也很多,比如:扦插、压枝,还有根部分株。
院子里,只两天功夫,忽如一夜秋风来,千树万树桂花开。卯足了劲的桂花开得如火如荼,而奇怪的是办公楼这边的两棵树型极美的桂花树竟没瞧见一朵花蕾。
食堂门口的三棵却开得茂盛,整棵形状看起来宛如龙辇。金黄的,应该是金桂吧。花儿多过树叶,并不是像大门口的桂花星星点点几朵,怕叫人发现似的,娇羞地藏在叶丛里。
路过食堂,会不自觉行走在桂花树下,贪婪地闭眼嗅吸桂花香。仰头看怒放的桂花一簇簇地翘首在枝桠上。小小的花瓣儿情绪饱满,甚觉可爱,秋季就是它们的专属舞场。
每一朵桂花小巧纤弱,四个花瓣,像玲珑的金色耳钉,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味儿,点缀在耳垂上。不与谁争芬,也不与谁斗艳,自顾自开着。远一点看,整棵桂花树又像一头碧发,上面插满了金雀钗,走一步流金晃动,满眼生辉。香飘桂花,想到红楼中的皇家富商桂花夏家,“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她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供奉”。已是非常壮观,更让人有柳永“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美丽景象的无边畅想。
等我从仓库回来时,发现地上散落着一些碎花儿,秋风轻拂,枝桠上零零星星地飘下,无声无息。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不忍摇枝,只能探看,若大声吆喝一嗓子,可能都会惊动桂花的梦,来一场洋洋洒洒的桂花雨。就待风拂过,花香留一身。
有年秋日,和卿卿上完画画课回家,梅珑镇两旁的桂花树下落了密密匝匝,厚厚的一层,空气中馥郁芳香,卿蹲在地上拾桂花,认真地一小朵一小朵挑选,扬言要做“桂花香水”。我想要是有手巧的人儿做得一手桂花糖或者桂花糕,会不会甜得发腻呢。
也有爱花的姑娘折了桂花插在瓶里,满室生香。“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明明小区里、路上随处可闻桂花香,还是想去河心公园一趟,我说我想去看桂花啊,心里再清楚这不过是个由头,目的是去秋天的大自然里徜徉一番,再染一身花香满衣。
饶河一圈,桂花树百来棵。一棵桂花树下的长椅上坐着四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各拿一把团扇,亲热地聊着什么。脑袋里迅速闪现――好一幅桂花仕女图。
想到老家门口的两棵树,一棵枇杷树,一棵桂花树。父亲似乎更稀罕桂花树,宝贝似的,前几年十分瘦弱,像发育不良的孩子,感觉成不了气候。
“把桂花树砍了吧,野生的苗,树型也不好。栽些花,不更好看。”我忍不住建议。
“不砍了,留着。你们回家,可以把车停在树下,遮阴。”父亲望着羸弱的桂花树,似乎寄予厚望。
这几年桂花树经过父亲精心的施肥修枝培育,已经健硕粗壮了许多,并迎来花期,我看着华盖一般的桂花树,惊讶于它的蜕变。我们因为忙于自己的事情,虽然相距才一百多公里,但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来去匆匆,所以父亲修建的车库根本用不上。反倒这棵桂花树下,成了我们的专用停车位。
秋来,风从南边的河堤上悠悠转转,蛊惑着桂花香一起破门如入,流连于各个房间。
那么浓密的桂花,如果全部捋下来做桂花蜜,估计能装满两箩筐吧。
看到团团香香的一枝,我多想像个花痴,抱个玻璃瓶去摘桂花。风干而不变色,以这种方式留住桂花的风骨。
可是,又怎么舍得捋呢。雨中的桂花,不是干巴巴的香,而是沁甜沁甜。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尔今死去,无人收葬,只因葬花人早已香消玉殒。
桂花,花期不长,小小身躯却能香透秋的骨。
笑看庭前花开花落,静观天边云卷云舒,以后我的小院必定要有这样的桂花相伴,而自己唯一要做的是将理想打造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