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福州船政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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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州，其实专程是为了跑这里看一眼福建船政学堂遗址（当然现在是遗址之上有新筑），目睹一下吾国近代海军的摇篮，及至吾国现代化的肇始地。

        1866闽浙总督左宗棠奏办福建船政，后左入西北平定回疆叛乱。继任者沈葆桢将船政学堂落实、光大，广招闽粤学童，学成继之以留洋深造。开埠造船，草创水师。吾国海军第一代精英，两洋水师的舰长将官多出其门下。现代先导者严复也为船政一期，后留洋英国皇家海军学院，肄业之后未履军职，回船政任英语教习。严译达尔文主义为《天演论》，一时洛阳纸贵，影响殊深，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左、沈之后，李鸿章建北洋海军，调大量船政精英北上担纲，又深恐闽人非其嫡系部属，抱团则难于节制，故调淮军悍将丁汝昌为北洋提督。老李如此治军，以一孤掌淮佬管理沆瀣闽帮，上难制下；以一技术科盲约束全新专业兵种，下不服上；主帅业务不通而兵将骄悍之风日涨。长此以往，士气可知。以致长崎事变时，日本海军精英东乡平八郎等辈登定远舰观摩时觉察端倪，顷刻顿起击溃北洋水师的志气信念。1894北洋海军果然毁灭于日军之手，船政精英也大部殉国。这也是后话。

        1884年，中法相争，初成建制尚不具规模的南洋水师与法军战于福州马江。亲临督战的钦差大臣、著名主战派清流张佩纶（张爱玲爷爷）一面催发舰寡将缺的南洋海军仓促出击，一面在马山上铺摆牛溲马溺以破法军“邪术”。然而炮声一响，张即刻吓尿逃命。一时辰之内，初建成的南洋水师全军覆没。

        观北、南洋水师败亡史，深觉有二事足以为后代殷鉴。一，之所以败，实因历来张佩纶之流的爱国贼忒多，在朝清流多，在野喷子多，严辞者众而知事者无；攘臂者众而任事者无。举国汹汹，都只会拿着教条说道德，拿着道德讲政治，嘴炮而已。二，掌局者知识不足，格局不宏，拙于智术。或者干脆窃据公器以谋私利，或抱私心，以至于谋大局而为小见识所误。当然这里不是说老李，老李已经是他那个时代里最精明能干之人，他若不济，则余者更不足论。总言之，所以败，非唯技不如人器不如人，实乃勇武可及，勤业可及，而愚不可及，愚不可及，愚不可及!说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