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杂想

去了老公的老家劳动,去年新栽的耙耙柑树下长满了杂草,得去除草和施肥。

公婆使唤着锄头,挥洒自如。孩子们在土地里玩耍,一会儿对这个好奇一会儿对那个上心的。我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起了我的父亲和童年。

我们祖传修地球的职业,没有在农村呆过的人不会明白,农民也是有技术含量的职业。不然,你看着成片的土,如何利用一把锄头,就能准确无误的把杂草铲除,把板结的土翻松,还要把坑打得横平竖直保证美观实用。

父亲在土地面前绝对是王者。他熟悉每一块土地的属性,经过多年的磨合,彼此都很称手。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在走进城市后消失殆尽。

时代造就不一样的英雄。城市逐渐进攻强占了农村,农业经济被工业革命所棒杀。而父亲这一辈的老农民,慢慢被历史抛弃,变成了无所适从的人。

那一年,我接他到我生活的地方,他闻不了汽车的尾气,晕车的厉害;阡陌交通,常常让他迷路。农村里的一个王变成了城市里的一只羔羊。还有就是对过往生存技能全盘的否认,让他特别迷惑。

在土地面前,他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担当的父亲,什么都不让我做,只需专心读书就行。他终于得偿所愿,后代们离土地越来越远。然后后代们也让他远离故土,不然无法享受天伦亲情,也让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适应就好 。

一棵树苗还可以随着环境而改变,一棵老树多年来扎入地底的根须如何斩断。

看着公公挥动着锄头,就像一个将军一样,淡定从容。我就想起了我的父亲。一个真正的农民,一个至死都要回到土地上去的农民。

在土地面前,我也有一种亲近感,就像面对一个老朋友和亲人。孩子们没有在农村里呆过,也能自来熟的和花草玩乐。直至泥巴裹满了裤腿,鞋底鞋面没有一处干净的。

傍晚坐车离开,回到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居所里,用热水洗涤着人和衣物时,那种便捷和舒适让人一下勾销了今日在土地上获得的满足。

晚上睡觉时,孤零零的土屋一直在脑海里浮动着,孤单,荒凉。这样漆黑的夜,我想象自己住在里面,会有的一丝恐慌。我早已习惯了热闹,在热闹中,每一个都拥有了共性,失去了个性。而过于安静的环境,不得不真实的面向自己,会被自己叩问灵魂而吓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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