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霁与猫

(未完待改)

阿霁靠着早已脱落不全的土墙,她不停的用脚蹭地,在黑色的鞋子上留下几道白色的划痕,背在身后的手拨弄着墙上凸起的土块,直至把土块剥下,再去寻找第二块。

她在等一只猫,一只黑色的,有着琥珀色眼睛的猫。

风吹着墙头的狗尾巴草,一摇一晃的,让阿霁想起一只有青色耳朵的兔子。那是年幼时,阿霁与母亲一同在地里干活,阿霁只顾在田地里奔跑,踩到刚长出新叶的菜苗,摘下尚未成熟的果子,咬一口又全部吐掉……阿霁的游戏让母亲无法干活。于是母亲顺手抽出三根狗尾巴草,招手让阿霁过来,一只兔子在母亲沾满泥巴的手中竖起青色的耳朵,阿霁满眼便只剩下那只兔子了。后来,那样的兔子理所当然的占满了阿霁的整个童年。但是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学会编那样的兔子,事实上,阿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只在母亲手中发光的兔子,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她的母亲了。

猫,来了!

还是一样的大摇大摆,像戴着皇冠的高傲的王,阿霁双手撑墙,跳下站着的石头,土墙上落下的黄土和阿霁背上拍下的土混在一起,在空中荡起一片土黄色。猫转头,因为是中午,金色的眼睛中,黑色的瞳孔犹如一把锋利的剑,阿霁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却依然被惊艳。是的,今天已经是阿霁第七次见到这只猫了。第一次见到猫时,是在村东头的一颗大核桃树上,那棵树上住着一对松鼠,阿霁每天放学都要去看他们。那天她没有看到松鼠,却被树叶间的金色眼睛吓到,一瞬间,猫盯着阿霁,阿霁盯着猫,似乎他们都是在等待彼此。而时间也停下来,盯着阿霁与猫。

又是一瞬间,时间开始流动,停在半空的树叶悠悠落下,猫优雅地跳上墙头,大摇大摆的走,阿霁觉得猫的眼睛引出一条金色的线,绕在她的手腕上,牵着她跟着猫走。

不过那天,阿霁没有追上那只猫,同样的之后的五天也没有追到。

今天一定要跟上他!阿霁握紧拳头,将短发别在耳后,追了上去。

黑猫在墙头上走,几乎在狗尾草中隐没的身影。阿霁顺着墙,跟着猫。她走过那棵住着松鼠的核桃树,松鼠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她走过那口依然有水的井,井中的水一圈圈荡开,将井壁上生长的苔藓冲得异常艳绿;她走过她的家门,外婆在木盆里洗衣服,阳光透过葡萄叶映在外婆浅紫色的衣裳上……逐渐再看不到熟悉的树与人。

黑猫依然走得仿佛没有尽头。

忽然,黑猫从墙头跳下,拐进墙的转角,阿霁也急着转弯,差点撞上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蛛网的一端扯在破旧的土屋的梁柱间,一端挂在旁边的杜仲树的枝叶间,网上搭拉着干枯的,新鲜的杜仲叶,阿霁惊叹蛛网的巨大,低头想从蛛网下钻出去。

“是时候了吗?”

“嗯。”

阿霁隐约听到声音,回头,眼睛被蛛网反射的阳光刺的生疼。阿霁紧闭双眼,揉揉眼睛,再睁开,眼睛略微适应了强光,恍惚看到蛛网中间有一只蜘蛛,阿霁伸手想去触摸他,蜘蛛却匆忙躲到一片杜仲叶后,阿霁把杜仲叶从蛛网上摘下,却没有在树叶背后看到蜘蛛。

是你在说话吗?阿霁对着空的蛛网问。

“喵”一声,像是催促阿霁快点跟上,阿霁将杜仲叶揉在手心,当黑猫的尾巴将消失在转角,追了上去。

窄小的巷子只容得阿霁侧身通过。不平整的砖块在阿霁裸露的胳膊上划出凌乱的痕迹,但并没有渗出血迹。阿霁手中的杜仲叶被揉碎,杜仲叶即使被揉成碎片也不会断开,所有的断口处都有无数的丝连结起来。一片一片连着,叶子揉得越碎,握在手心就越柔软。阿霁手心的杜仲叶软得如同母亲的手,同母亲第一次揉给阿霁玩耍的杜仲叶,一样柔软。

小巷即将到尽头,白色的光照进小巷,照出一片长方形的光团,猫跳入光团中,回头看向阿霁,如剑的墨色瞳孔依然锋利,金色的眼睛如琥珀流光。阿霁攥紧手中的杜仲叶,踏入光团,光洒在她的发丝,额头,眉梢,眼角,照在她整个身体上,将阿霁在小巷中沾染的阴冷气息全部晒干,阿霁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座院子。青色的石砖铺在院子中间,青苔和小草绕着长方形的石砖生长,石砖以自然的弧度延伸,尽头是白色的同样长着青苔小草的石阶,石阶连着上屋。石砖两边是两座侧屋,侧屋的一边擎着一株巨大的桑树。撑起院子的一方蓝色天空。绿的,红的,紫的,黑的桑葚一颗一颗挂着,阿霁抬眼望天,只看到树枝树干树叶的黑色剪影。一段较粗的树干上悬着一只秋千,秋千由很粗的麻绳拴着,下面的木板被磨得光亮,与院子的破旧不大和谐。另一边有一株桐树,阿霁仔细看,发现那桐树竟然是从侧屋中间生长出来的,屋顶的瓦片被挤在一边,宽大的树叶靠在屋顶上,紫色的桐花在树叶中开放,桐树叶与桑叶交织在一起,似乎桑树也开出紫色的花。

阿霁望着这样的院子,心里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让阿霁想要伸手去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屋子的每一根木头,每一块泥土,每一片砖瓦。

但是,另一只手却在阿霁之前扶在了门框上。阿霁下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手的主人。是一个女孩,没有穿鞋,白裙上绣着浅紫色的泡桐花和墨绿色的泡桐叶,她看着阿霁。

女孩捡起落在地上的紫色泡桐,放在阿霁手心上,说:“这是礼物。”女孩抬起头,阿霁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墨绿色的,一束阳光照在女孩脸上,也照进她眼里。女孩眨了眨眼睛,依然抬头望着阿霁,阿霁把桐花握在手中,说:“嗯,谢谢。”

女孩看到阿霁收下她的礼物,眼睛弯成月牙,院子里响起女孩的笑声,仿佛很多只铃兰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女孩一蹦一跳地转身,张开双手,向着贯穿屋顶的桐树跑去。阿霁只觉得莫名其妙,看着女孩的背影不知所措。

视野里突然闪过黑色的影子。阿霁匆忙转头,看到黑猫从门缝里挤进去。一片树叶刮在阿霁脸上,四面八方充满了风吹树叶的声音,阿霁将树叶拿在手上,“收了礼物,你就不能走了哦。”女孩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阿霁却听清楚了。阿霁才发现,手中叶子的颜色和女孩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为什么不能走了呢?”阿霁无暇顾及女孩。她看到黑猫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在门缝里了。

阿霁将泡桐花放在书包里,走上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几根纤细的草跟着阿霁的脚后的风摇摇晃晃,阿霁很快走到门口。门上有把锁。之前大概是金黄色的,不过几朵铜绿开在上面,也就不那么明晃晃的了。门板裂开了缝,小小密密的网结在中间,大一点的稀一点的结在铜锁和门板间,再大的,在稀的,结在门框与墙之间,更大的,就是阿霁进来时,几乎撞到的那块了。

阿霁试着推门,门没有推开,到落了一层灰尘。阿霁从门缝向里面张望,却只看到黑色。阿霁没办法,叹了口气。转身坐在石阶上,将书包卸下来,放在膝上。

阿霁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了,又不甘心黑猫在眼前消失。走还是不走。阿霁思考着打开了书包,刚刚仓促间把女孩的礼物随意放在书包里,既然是礼物,就一定要珍惜。阿霁打开了母亲送她的木盒,那盒子里装着一切阿霁所珍视的东西。阿霁把桐花放进盒子里,翻动时她在角落里看到一把钥匙,那是母亲不见后阿霁在母亲珍爱的书里找到的。阿霁摸着钥匙,钥匙冰冷,和锁是一样的温度。阿霁拿着钥匙,试探性地插进了锁眼。

“咔嚓”锁开了。

“哇”阿霁不禁叫出声来,她将盒子放好,把书包背好后推门。

门太久没有开过,阿霁用了几次力才把门推开。

视野变得极其开阔,天和地相连,不分彼此。

蒲公英的花是黄色的,叶子像小锯子一样。只要一个地方有一株蒲公英,那第二年,第三年就会有成百上千株蒲公英。因为它的种子,像一把把毛茸茸的小伞,风把它带到哪儿,他就在哪儿开出花。无心草的花是紫色的,或深一点或浅一点。他的叶子很绿,几乎是染着黑色了。花朵像只小小的蝴蝶。无心草的种子最有趣,一粒一粒圆圆的,挤在椭圆的壳里。等到成熟了,壳就会炸开,炸成四瓣的花。种子在它炸裂的时候散落四方。阿霁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趁着壳快炸开的时候,轻轻捏一下,种子便落在阿霁手里。狗尾草最可爱,软软的茎,绒绒的狗尾。母亲把它编成兔子,兔耳一摇一晃,就晃在阿霁眼前。

阿霁看着眼前的花海。在那瞬间阿霁觉得自己回到了幼时的地头,那时母亲和她在一起,母亲告诉她每一株草,每一朵花的名字,和她躺在草地里看云彩和她一起唱歌,一起奔跑,一起想象飞的感觉。眼前的这番美景,她多么想和母亲一起看啊。

吸进肺腑的空气,混合着各种花香,浓的,淡的,幽的,烈的,全部在一起,和成这世上从未有过的味道。一条不知从哪里流过来,水清得像村口那口井里的水,水底是五彩的石子,一个一个在太阳底下发着光。河上架着小小的木板桥,河对岸有座房子。阿霁走过去,觉得可笑----那河,明明只要轻轻一跨就可以过去。阿霁过了桥,朝房子走去。

当她已经看清木门上的纹路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不是那边!”

阿霁停下来,回头。

黑发的少年站在她眼前。

少年朝阿霁走来,阿霁看到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跟我走,霁儿。”少年伸出手。

霁儿!阿霁的心跳漏了一拍。霁儿!只有母亲会这样叫她!阿霁的心跳得极快,她的眼睛睁得很大,使劲看着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啊…妈妈…?”词语在脑海里连接不起来。可是阿霁的手却自己搭在了少年伸出的手上。

“先不要说话,跟我走吧。”少年轻轻握住阿霁的手,牵着她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阿霁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牵着她手的少年,眼睛和那只黑猫的眼睛一模一样,神秘而又无比熟悉。

阿霁觉得,少年就是猫。

“你…是那只猫吗?”阿霁小声的问。

“嗯。”少年答到。

“你的名字是?”阿霁对于少年的回答居然没有感到惊奇。

“你以前叫我洸。”少年或者说是黑猫洸答到。“你果然把我忘了。”后面一句似乎是洸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很轻,阿霁却听到了。

阿霁还想再问什么,但是洸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是告诉她不要再问了。阿霁将张开的嘴又闭住,跟着洸加快了脚步。

眼前的房子让阿霁觉得他们又转回来了,明明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洸松开了阿霁的手,打开了门。

“霁儿,欢迎回家!”很多个声音一起说。

五颜六色的花从头顶落下,阿霁在乱花中看到一群人站在屋子里。洸推着阿霁进到屋子里,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小声在她耳边说:“这次可不能再走了,霁儿。”然后紧紧地抱着阿霁,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一次又一次的抚摸她的背。

“啊!洸哥哥好狡猾,明明说好我先抱霁儿姐姐的!”红色眼睛的女孩说。她拽着洸的衣服,笑闹着。

“好好好,你是第一个。”洸松开了阿霁,摸了摸红眼睛女孩的头说:“好啦,让给你啦。”

女孩扑进阿霁的怀里。阿霁在洸松开她的瞬间看到洸的眼睛是湿润的。“霁儿姐姐,霁儿姐姐,小雪好想你啊,好想好想你。”女孩说着哭起来,阿霁用手环住女孩颤抖的身体说:“小雪不哭,霁儿姐姐回来了。”阿霁的眼前有些昏乱,很多人围着她,有人在笑,有人在抹眼泪,有人在轻轻唤着“霁儿”。

“霁儿姐姐不走了好吗?”女孩抬起头来,红色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脸上还挂着泪珠。

“嗯。不走了。”这些人都那么的陌生,阿霁仿佛在梦中,乘着云彩,飘飘摇摇的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对上小雪眼睛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不再是阿霁,而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霁儿。

头发拖到地上,盘卷在一起的银发老人握着阿霁的手一直不放;衣衫青绿,耳上带着小小白色花朵的少女轻轻抚摸着阿霁的手臂;头发软黄,脸上有很多小雀斑的女孩围着阿霁不停地转,不停地叫着“霁儿”………很多样子奇怪的人围着阿霁,用他们不同的方式,表达着他们对“霁儿”的思念与眷恋。

可是自己是他们的“霁儿”吗?阿霁不住的想。

时间过得很快,每个人都与阿霁拥抱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阿霁出了屋子,在草地上坐下,抬头。

仿佛所有的星星都散在这片天空上了密密麻麻的,和地上的花一样多。如果只是匆匆看一眼,也不会觉得星星会闪,但是仰着头一直看,就能看到每颗星星都在闪。

阿霁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天空了。她看啊看啊,今天见过的每个人的笑脸都在她眼前浮现,他们一起叫着“霁儿”阿霁希望她可以从中找到母亲的脸,可是并没有,她甚至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母亲在她的记忆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很宽的背,一个声音,一双温暖的手或者一段浅色的裙角。阿霁无比熟悉母亲,她知道母亲颈后有一颗痣,母亲喜欢把头发挽起来,母亲总戴着树形状的项链。母亲教给她的东西她都记得,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母亲长什么样子。她对母亲又是完全陌生的。

“霁儿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星空了吧。”洸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到了阿霁旁边。

母亲消失后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这么多年,时间冲散了星空,模糊了阿霁的眼。

阿霁偶尔的几次抬头,也不过看到稀稀疏疏得星。这样的星空的确是很久没有见到了。

“我第一次看星空还是在霁儿怀里呢”

他看着星光下的花海说:“霁儿不记得,就当是听故事吧。”

“我一生下来就是被嫌弃的,猫妈妈生了五只小猫,其他四只要么是乳白色要么是有斑点的,模样都讨人喜欢,而我纯黑色的。人们总认为黑猫不吉利,猫妈妈的主人就把我扔在草丛里任我自生自灭。我卧在那里眯着眼睛等待死亡。当我以为眼前的是死神,却是天使。就是你和你妈妈。你小心翼翼地抱起我说要带去回家。然后我就没了知觉。再次睁开眼,就看到你的笑脸,你高兴地去找妈妈,指着我说‘妈妈,洸醒了。’

你,给我生命,又给了我“洸”这个名字,给我一个家。后来你去哪里都带着我,看星空、采蘑菇、采花。我们形影不离。所以,霁儿,我们再变得和以前一样吧。别走了好吗?”洸一下子说了很多话。

“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记得你,不记得阿雪,连妈妈的样子我都不记得。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霁儿。”阿霁拼命摇着头。她忘记的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没事,霁儿。我们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她,你就会好了。”洸抱住阿霁,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一下,一下,一下比一下轻,知道停止。阿霁在洸的怀里睡着,一如当年洸在阿霁的怀里睡着。

阿霁睁开眼,刚好可以从屋顶的天窗上看到天空,那方天空上有一朵像猫的云。阿霁一直看着,直到那云散开才从床上坐起来。

小雪蜷缩在阿霁的左边,头发毛茸茸的,像只兔子。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在阿霁右边,光照在她脸上,将那些雀斑照得极浅极淡,阿霁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绒毛发着光。青绿衣衫的少女坐在床边,趴在床沿上睡着,白色的花朵耳环耷拉着,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这是个平静美丽的早晨,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清爽的空气,温和的阳光,完美的像梦。

阿霁小心翼翼地下床,关门。顺着楼梯往下,下了几级,顺着楼梯转过,阿霁看到了围着桌子坐着几个人,头发垂到地面上的老人,洸和穿宽大衣衫的婆婆,还有……那是谁?

那人背对着阿霁,浅绿色的衣衫,挽着头发,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阿霁扶着栏杆,快步往下走,越走越看的清晰:浅绿色的衣服上绣着深一点的花朵,挽起的头发上缠绕着紫藤花的花叶,脖子上还挂着什么东西。

再往下走,洸看到了阿霁:“霁儿,这就是我想让你见的人。”

阿霁突然心头一紧,似乎猜到了那是什么人,又摇摇头。“嗯。”阿霁答道。

“霁儿。”声音和回忆里的声音一样。

阿霁张大嘴,急促地呼吸,她的心真的要跳出来了。

“霁儿不认得妈妈了吗?”微笑浮现在女人脸上,她的眼睛里流动着光。

“妈.....妈?”霁儿无比熟悉母亲,却又对母亲无比陌生。

现在,眼前的人,让阿霁狂喜又疑惑,阿霁应该成为“母亲”的人站起来,朝阿霁走来,轻轻揽住阿霁,将她拥入怀中,阿霁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极了外面花海的味道“霁儿,霁儿....”母亲一遍一遍的唤着阿霁,声音逐渐哽咽。

这个怀抱,这个味道,让阿霁的眼模糊不堪,她努力地想把胸中流淌的酸涩压下去,无奈泪如汹涌的洪水挡不住,阿霁紧紧地抱着母亲,所有想说的话堵在喉口,她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母亲抚摸这阿霁的头,“霁儿,把头抬起来。”阿霁听母亲的话将头抬起,母亲将阿霁脸上的泪痕擦干,用手点了一下阿霁的眉心。阿霁的眉心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弯弯的月牙斜斜的挂着,不痛不痒,阿霁也没关心过它的来历。

“妈妈,我们带这只黑猫回家吧。”

“妈妈,阿雪又跑回来了。”

“妈妈,有小麻雀在梧桐树上做了窝。”

“妈妈,兰草开花了。”

……

一段[记忆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座院子,院里有一株泡桐树,一株槐树,还有很多的花花草草,一只秋千挂在槐树干上。母亲和阿霁生活在那里。那里还有一只黑猫,一只兔子,很多麻雀,一条狗,一对松鼠……阿霁有很多家人。

    母亲的脸,洸,阿雪,槐爷爷,绿子……阿霁失去的一切,又都回来。

“我,我记起来了……妈妈”阿霁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妈妈”阿霁死死地抱住母亲。

你可能感兴趣的:(阿霁与猫)